云雨初歇,白飞飞披着单薄的纱衣,目光那样温柔而缱绻的看着沈浪。
她亲昵地吻了吻沈浪的脸颊,低低的,低低的道:
“我真的爱你,将来我杀死你的时候,会非常非常温柔的。”
看着沈浪仍然宁静平和的俊颜,白飞飞吃吃地笑着。
但她的眼睛空洞洞的一片,眉梢染着凉薄。
假意真情?谁又能分得清楚呢?
白飞飞去找了朱七七,她站在容颜憔悴的朱七七面前,笑容娇美而动人:“朱姑娘,朱小姐,你好么?”
像是一个妄图和人炫耀的孩子一样,白飞飞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炫耀自己刚刚得到的珍宝。
朱七七微怒,呛声道:“白宫主,白王妃,我不好,一点也不好!”
她这样深爱着沈浪,临死前的最后一段时光,却不能和心爱人共同度过,甚至沈浪踪影不存,生死不知。
朱七七难过不已,白飞飞却很开心,甚至她觉得自己的一生,都从未有过如此快乐的时候。
她轻声喃喃着,神情痴狂,透着一股诡谲而可怖的不详:
“我平生都没有这么样开心过,只因我现在已有了样东西,你却没有。”
“这样东西,你虽然想得要死,但却是一辈子也休想得到了。”
“你若知道了那是什么,只怕羡慕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她反反复复地说着没有意义的话,也不知是在宣泄心中的快意,还是渴望见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朱七七崩溃怨恨的神情。
但朱七七不想知道这些,她只是执拗而坚定的问道:“沈浪呢?”
白飞飞的笑微微一凝,她缓缓的,缓缓的收敛了那种外露的欢喜,变回了曾经朱七七所熟悉的,那种温柔又可爱的笑。
“他很好……我现在正是要来告诉你,他也开心得很。”
话语含蜜,却让人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毛骨悚然的可怖,也让朱七七心生不安。
许是女人在面对心爱的男人时总要更加敏锐一些,朱七七沉默良久,才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
“只因我有的这件东西,正是和他共有的。”
白飞飞眼波流转,顾盼生姿,眼角眉梢便在不经意之间带出了几分媚色,口中倾吐的话语,却瞬间让朱七七惨白了脸颊。
白飞飞看着她惊怒惶恐的眼神,忍不住娇笑出声,亲昵而诱惑地拧了拧她的脸,吐气如兰地道:
“好妹子,你仔细去想想吧,但愿你莫要想出来,否则……”
否则,以你对他的爱,定然是天崩地裂般的痛苦和绝望。
她一转身,雪白的衣袂如同翩跹的蝶,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朱七七的眼前。
出了帐篷,她唇角仍然带着一抹不经意间的笑,青葱白玉般的手覆在小腹上。
炽炽烈阳之下,她背对着天光,连神情都模糊出一片朦胧的光影。
依稀,是温柔的模样,似是岁月久长。
☆、[拾叁]至死不见
复仇的道路坎坷而艰险,但白飞飞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失败的一方。
但是她精心谋划了这么久,却在最初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朱七七,从此,便一直在将要成功的那刻功败垂成。
而这一次,也一样,一切的心血和算计,一切的挣扎和筹谋,最终都化为枯荣飞灰,一场空欢。
意识清醒之时,白飞飞仍然闭着眼,向来坚定而聪慧的心中却是一片空白的茫然。
她想要嫁给柴玉关,并且在新婚的第二天布告天下,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快活王娶了自己的女儿。
快活王阴险卑鄙狡诈,但是他自诩自己是天下第一的英雄人物,最是要那张好皮子。爆出这样的丑闻,他定然会痛苦一世。
但是白飞飞估算了一切,却忘了快活王的妻子王云梦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易地而处,将王怜花当做了自己,将王云梦当做了白静,便理所当然的以为,王云梦被柴玉关辜负之后,定然会恨他入骨。
她却是忘了,王云梦和白静不一样,她深沉的恨意背后,也是深入骨髓无可取代的爱。
所以,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女人嫁给柴玉关。
所以,她无法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嫉妒,甚至连仇恨都被撇在身后。
所以,她和柴玉关同归于尽,一场大火,将他们焚烧成永远交缠在一起两块焦炭。
她的仇恨,她的忍辱负重,最终都只化作一场大火之中的灰烬和烟尘。
生命的意义被人残忍地夺走,白飞飞一时之间像个孩子般茫然而无措,甚至不知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仇恨了结,她也不应存活于世,因为她恨着世人也恨着自己。
但是……孩子,她的孩子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