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蓝,蓝得澄澈。
两天的时间完全不够申思杨想出最优解。
别说是两天,这难解的命题就是再给他两年,他也解不出。
葛家宝那天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并不能在他和桑小十身上完美适用。
申思杨身上背着的这个任务往好了想,可能过个几十年都触不到系统说的那个合适的时间点,往坏了想,他随时可能上一秒还在跟桑小十说话,下一秒就原地消失。
因为到目前为止,系统从没有明确地规定时间,也没有明确定义所谓抛弃的方式。
人这一生最大的一次分水岭,是在结束学生时期进入社会工作。
这个时期就像是划下两种人生的分隔符,往前是无忧无虑,往后是人生百态。
尝过人生百态,再面对离别,总要能够接受些。
所以申思杨可以在二十八岁过问桑小十的意见,思考是否展开恋爱,但不能在十八岁。
不能在没走出仙溪镇见过祖国大好山河、没尝过南北方差异巨大的特色美食、没接触过这世上千差万别的人的十八岁。
十八岁的爱热烈赤诚,每多一分,都会化成离别时刺进身体更深一寸的利刃。
他不能让桑小十因为爱他,被永远困在十八岁;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申思杨吃掉冰淇淋最后的角角,将包装纸扔进垃圾桶,拍拍手起身。
考试结束铃已经响过快有五分钟,再不回去,桑小十该着急了。
大概是刚吃过冰淇淋的缘故,申思杨忽然觉得有点冷。
他将秋季外套拉链拉到顶,走进安静的旧教学楼打算离开。
如果他能幸运地在桑小十身边多留几年。
等到二十五岁,桑小十身边还没有其他人,也还喜欢他,他到时候一定不会再有顾忌。
说明情况后只要桑小十愿意,能谈一年算一年,能谈两年算两年。
申思杨这么想着,轻舒出一口气。
他边往外走,边思考着等会要开口的措辞。
要不回去前再去小卖铺买个冰淇淋给桑小十吧。
吃着甜的应该能稍微开心点。
思索间拐过楼梯,刚见到光亮,忽地整个人被一只手往后拽。
嘴巴被捂住,申思杨刚要动作,就感觉脖子一凉。
他垂眸,视线捕捉到锋利的刀尖。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个压低了的声音:“别发出动静,往楼上走。”
心脏因为紧张疯狂跳动。
申思杨努力放平呼吸,视线悄悄扫过左上角的监控,后又落到拐角外的光亮处。
学校的旧教学楼平日里不是没人的。
因为改成实验楼,一天里总有班级在这上实验课。
但今天例外,因为是全校月考。
尽管如此,旧教学楼就在新教学楼附近,就算楼里没人,放学时间正门口也不缺路过的学生。
三不五时有打闹声从楼外传来。
申思杨一边按着身后人的命令,慢动作往楼梯走,一边在脑内飞速思索应对方法。
就在这时,两人路过楼梯旁堆在角落的破碎镜子。
申思杨视线一扫,看清楚了身后人的模样。
身后的男人戴着帽子,帽子下浑浊的双眼里满是阴毒。
是一张申思杨看过再久,都不会忘记的脸。
在看见脸的一瞬间,申思杨改变主意,顺从地按照男人的指示,往楼上走去。
旧教学楼不高,一共就五层。
因为平时鲜少有人来,顶层的天台门也没上锁。
两人顺利进到天台。
天台的风有些大,吹得申思杨宽大的秋季校服鼓鼓囊囊。
走到栅栏边缘。
申思杨视线往下一扫,底下空荡荡不见人影。
两人所处的位置是旧教学楼背面。
旧教学楼背面对出去是一片树林,平日里鲜少有人经过。
男人确定四下没人后,这才松开捂住申思杨嘴巴的手。
阴恻恻的声音在申思杨身后响起:“申思杨,猜猜我是谁。”
申思杨也不跟他打哑谜,轻笑道:“罗叔叔,好久不见。不知道您出狱,不然怎么说也是要去接您的。”
罗企风握住刀的手猛地一收紧,语气恶狠:“这种时候你还说得出风凉话!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反正老子已经坐这么多年牢了,不差再多进去几年!”
脖子上传来一阵痛。
可能是天台太过安静,风太凉,申思杨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刀刃割开皮肤的那一瞬间。
申思杨表情不变:“我当然怕,不然也不会乖乖跟你上楼了。毕竟我成绩优秀又长得帅,未来一片光明,很惜命的。”
“惜命最好。”罗企风恶狠狠,“给桑小十打电话,让他来这找你。”
申思杨还没来得及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先一步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