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社交之道就是分寸感,警局里都是人精子,更何况顾楚在这群人中的地位仅次于林则,大家也不敢仗着年纪大,就追问打听。
在场不少已经成家立业的男女,聊着聊着就开始聊起了孩子,关于小孩念书、学区房诸如此类的话题,没结婚的,就被那些已经成家的人拉着说是要帮忙介绍对象,几个话题凑一起,包厢里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
顾楚看着桌面上一盘烤年糕自嘲地笑了笑,原本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坚强了,没想到,她也有自欺欺人的时候。
对于她来说,记忆是记录在脑海中的录像,小时候的记忆,她从来不曾忘记。
顾楚一直觉得,这种算是疾病的能力给她带来许多帮助的同时,也给她带来了很多痛苦,比如很长一段时间里,马大军就是让她夜不能寐的梦魇,还有那个她名义上的母亲,她的辱骂,她的歇斯底里,同样是她的噩梦之一。
但是她明明拥有那么好的记忆,却偏偏可以强迫自己忽略掉那一个人,那个她小时候最亲近的哥哥。
她甚至可以欺骗自己的感情,将楚相如视作是不值一提的亲人。
可能是越在意的,越不愿意再想起。
刚开始离开的时候,她会夜夜哭闹想找哥哥,每一次哭闹迎来的只有那个女人的打骂和漠视,她要么打到她哭不动为止,要么就是将她反锁在小房间里任意她哭到嗓子沙哑,喉咙肿到连水都咽不下去为止。
一次次,一天天,从小就守护着她的哥哥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出现在她面前,抱抱她,哄哄她。
时间一长,顾楚也就不哭了,她开始习惯了没有哥哥的世界。
她像他教的那样自己做饭、洗衣服,因为发现她将家务活干的有模有样,那个女人终于也有了些母爱,只要她听话,对方偶尔也会给她买点糖,买件新衣服,再她改嫁后,顾楚的生活更趋于平静,至少在马大军对她产生那种恶心的想法之前,她的生活平凡普通,和寻常人家也没什么区别。
顾楚越来越少想起哥哥,也潜意识地,强迫自己不要想起他。
在一遍遍自我洗脑下,当那封信出现在顾楚面前时,她之所以被触动,回了小时候生活的那个村子,唯一的理由就是楚相如或许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但是真正的感情怎么可能被长久地压抑呢。
其实早在那个工地里,看到马大军被推下楼的那段记忆时,她自我设置的封印已经开始松动了。
如果说分别是一扇蒙尘的窗,隔在兄妹之间,那么楚相如对她毫不保留的爱就是一块布,一点点将窗户上积攒着的灰尘抹去。
现在的她已经可以无比坦然地告诉任何一个人,她有个哥哥。
她很高兴,她有个哥哥。
华瑛开车将顾楚送回家。
在聚会结束后,他们又组了几个小局,这种聚会就没有那么多限制了,大家都喝了点酒,也不知道顾楚到底有多高兴,居然一不小心喝多了。
“以前也没觉得顾队酒量那么浅啊,感觉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将顾楚扶上车的时候,同事们还笑话了几句,反正大家都觉得顾楚这段时间怪怪的,有传言说,顾楚可能是谈恋爱了,那可真是老铁树开花。
顾楚虽然喝醉了,但还有些意识,她告诉华瑛自己新租的房子,华瑛听完地名有些纳闷,为什么顾楚租那么远,还那么偏僻的屋子,但还是按照她给的地址过去了。
本来她是想要帮顾楚找找钥匙开门的,但屋里的人更早一步听到屋外的动静。
“喝酒了?还喝醉了?”
门打开,昏黄的灯光下,是一张堪比影视男星的俊秀面孔,一瞬间,华瑛有被闪到。
顾楚家里居然出现个男人!男人!男人!
心里一万只哈士奇在咆哮。
这到底是顾楚口中的那个神秘哥哥,还是传闻中顾楚的男朋友呢?
“到家了。”
顾楚其实没有完全喝醉,只是这个时候,她很享受这种醉醺醺的感觉。
“就不招呼你进去喝一杯了,回去吧,路上小心开车。”
她还能较为清醒地拍了拍华瑛的肩膀,然后在她瞪成铜铃的八卦视线下,推着蔺墨进屋,并把房门关上。
“啊!!!”
华瑛握紧拳头,整个人激动到在小院外直跺脚,拼命压抑自己的叫声。
男人啊男人,她顾姐身边终于出现可疑男人了!
真希望这是她顾姐养的小男人,感觉自己吃到了第一手CP瓜,华瑛觉得今天来回开这几小时的车简直太值了。
蔺墨以为顾楚还要好些天才能回家呢,看她喝醉回来,之前让她烦心的那个棘手的案子,应该是处理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