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新坐在床边,脚挨着地,原本要起来送她,见她洗了头,想着可能还得擦干一些,于是就没再动。
向挽穿着宽宽大大的T恤走过来,下身没穿。
晁新问她:“裤子呢?”
“一会儿走的时候,再套上外面穿的短裤。”
晁新没再说话,手背有点痒,她挠了挠。
向挽却在她面前停下,等她挠完,放下双手,然后腿一跨,腰一沉,面对面地坐在了晁新的大腿上。
发根处零星的水珠子打到晁新的锁骨上,她有点意外,但也并不排斥,只抬头望着向挽。
向挽把擦头的毛巾扔到一旁,双手搂着她的脖子,歪头,眼神仍旧很清澈,声音也是:“你今儿不开心了?”
发尾还在滴水,晕染在前胸,白色的T恤透明了一小块,然后,更小的一块隐隐变粉。
“没有。”晁新的声音惯常地略哑。
“那做一次。”向挽在她耳边说。
晁新的耳朵红了,但她说:“很累,挽挽。”
向挽的脸上也有浅色的云霞,但她大胆地悄声说:“那日咱们参加了漫展,去了酒局,身心俱疲,回到酒店,却也折腾了半夜。”
不过是借口。向挽向来是聪明的姑娘,更何况,她对晁新上心。
这话说得有一点落寞,但并没有抱怨,更多的是不解。
“晁老师那一回之后,便日渐冷淡了。”她咬了咬下唇,有些委屈。
明明说可以对她做一切的是晁新,说可以不用握手的是晁新,说只让自己和她一个,约好了下一回的,也是晁新。
但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借口,拒绝她的,还是晁新,甚至连接吻也不肯了。
是食髓知味,但知的不仅是共赴巫山的片刻欢情,更牵引她的,还有晁新的反复无常,自相矛盾。
若不是晁新提议接吻,提议发生关系,向挽也很懂得克制,许多东西并不会如此来势汹汹,她也并不想像一只婉转求欢的小猫,好像她生来便如此孟浪。
好像她生来便喜欢蹭别人的手心,以求零星的爱抚。
她也是第一回 ,她也不懂呀。
向挽的眼神让晁新很心疼,揽住她的腰,说:“不是冷淡,挽挽。”
“也没有找借口。”
“之前说的,从来没想过要反悔。”
“只是,今天送你去上学,我觉得,”晁新为难地“啧”了一下,很难措辞,“一想到你才刚大学,而我已经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了,我就对你有点不忍心。”
“之前我们是通过工作认识的,我总把你当同事,但今天一路陪着你,我才发现,你即将经历的这些事,对我来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
她也有一点难过,之前和向挽抱团取暖的时候,她以为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是她们两个。
但现在向挽的世界,也让她丧失了参与感,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她想说,她有一点没有安全感,但她不习惯示弱,尤其是在向挽面前。
“你是觉得,我小,对吗?”向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声音仍旧很软,同羽毛似的,但脸上的委屈没有了,也没有其他的表情。
晁新没有再回答,只是帮她把仍然滴水的头发收拾起来,轻声哄她:“我给你吹头,好不好?”
向挽没应声。
晁新把她抱下来,让她坐在床边,然后从浴室里找出吹风机,插到床头柜的插座上,嗡嗡作响的热风中,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弄散她打湿的长发。
因为湿润而略硬的发尾打在向挽的脸上,有微弱的疼痛感。
尽管晁新已经很温柔。
有吹风机的声音代替语言,俩人便都没有在讲话,向挽端坐在床畔,出神,等晁新把吹风机放下,揉了揉她温顺的直发,才回过神来。
T恤还是湿的,向挽站起身,在自己的房间找了一条短裤,穿上,又把T恤脱了,穿上内衣再另外套了一件。
晁新看她神情安然,又看一眼手机,已经快11点了,便说:“你等我,我换件衣服,送你回去。”
“不用了,”向挽说,看晁新愣了愣,她又解释一句:“若送了我,你也要自个儿回来,折腾太晚,这里到学校很方便,穿过街便有校区保安,很安全。”
于是晁新也没有再坚持,只跟着她到电梯口,想要送她出小区。
电梯很快就来了,但向挽没急着进去,伸手按着下行键,将它抵住,然后才望着电梯门下的缝隙,说:“那日我同你说,我是从许久许久之前来的,我说你若相信我,我便与你共赴巫山。”
“可你如今说,我太小了。”
她自顾自说完,放开按钮,进了电梯,抬头直视有点无措的晁新。
“所以你,根本就未曾相信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