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在看到手边的消息时,她眼底的曲线开始堆起,把下三白的缝隙填满,于是她搁在高台的眼珠子就落了地。
她把饭卡又往舒秦那边一推,另一手拿起手机拨过去,微微侧着脸,笑着问:“怎么现在才回啊?”
原来这才是晁新温柔的嗓子,不好说有什么独一无二的特质,但一听,就知道刚才对舒秦的放低声音,只是客气。
舒秦不想偷听人说话,于是拿起饭卡,诺诺说了声“谢谢”,就往餐台那边走去。
向挽的声音还有点困,从听筒里传过来:“你那边还有旁人么?”
“一个学员。”
“你们一起吃饭了。”
“嗯,我请她吃。”
“就你同她?”
“嗯, 她带的饭洒了,又没来得及办卡。”
向挽默了默:“这个剧情,好生熟悉。”
鉴于自个儿也用过苏唱的卡,向挽自是不好说什么,又听晁新问:“你呢?你吃的什么?”
“我等娄萍萍给我带饭。”
“带饭?很累吗?”累得走不动了?
向挽否认:“我今儿个晕倒了,在宿舍躺着。”
“啊,”她很丧气,“我要转为后勤兵了。”每日也不操练,便跟着食堂备饭,而后去通知整队,领着进食堂。
空有一腔抱负,毫无用武之地。
“晕倒?”晁新的声音提起来两分,对着回座的舒秦点点头,手略捂着话筒,起身往外走。
“怎么回事?”吐字沉下来了,反手叉着腰。
向挽没答,但是悠悠然笑了。
“体质差,多半还贫血。”
“贫血,好端端的怎么会贫血?”晁新语速更快了,在她家时,向挽从来没有贫血的症状,“你在学校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不过,腰腹是比往日平整些了,毕竟不大好吃,油大,又咸,多吃两口,我虚火便要下喉咙了。”
向挽慢腾腾地把言下之意透出来。
鬼精鬼精的。晁新听明白了,想吃她做的饭,哪是什么油大不大的,在遇到她之前,向挽也吃了好一阵外卖不是么。
“所以,要怎么养?”听她生龙活虎,晁新也恢复了懒音。
向挽翻了个身,在床上趴着,小腿左右晃:“我又不懂的,只不过看电视里,总要每日喝个汤什么的。”
晁新想要笑,又忍住,尽量放平声线问她:“可你在军训,喝不了吧?”
“将养之事,岂在朝夕。”
明白了。
晁新叹气:“到时候,我去接你?”
这口气出来,她发现自己是有一点想念向挽了。
“不必,待结束军训,有大包车一块儿回校,若我单有人接,该被说闲话了。”
“那行,”晁新顿了顿,用熟悉又陌生的几个字嘱咐她,“你乖乖的。”
熟悉在于她会对牌牌说这样的话,陌生在于,这话对向挽说出来时,她的鼻尖有一点发麻,心也疾跑了两下。
她不习惯说,但她知道向挽一定喜欢听,第一晚她称赞向挽很乖时,感受到了她蓬勃的心跳。既然此刻向挽在病中,就应该被满足一点喜好。
向挽果然很喜欢,坐起来,用手心稍稍拢着话筒,好像能够把方才一纵即逝的几个字再收回来一些。
“哦。”她最后红着脸这样说。
然后心里悄悄做了一个决定。
挂了电话,晁新埋下头,先是含笑吸了吸鼻子,然后撩一把头发,再往餐厅去。
舒秦还是坐在之前那,只买了个肉夹馍,已经啃得差不多了。
晁新坐在她对面,看一眼她苍白的手腕,突然眨眨眼,问她:“你,贫血吗?”
舒秦摇头,又跟一句:“不知道。”
上次去医院是很久以前了,她也没正经做过什么全面体检。
但依稀记得大学入学的时候,抽血抽不出来,医生叫她用力握拳,然后跟她说以后多吃点饭。
晁新没追问,只问她:“饱了吗?”
“一定要吃饱。”她说。
以前自己念大学时,每天都是这个念头,要吃饱,有干劲,才能应付学校和外面打工两头跑,哪怕是吃白米饭也要咽下去。
后来有一阵,她一把米饭送入口里就有点生理性地想吐,但好在不严重,后来手里有些富余了,也多点几个肉。
那时候她也和舒秦一样,一件格子衬衫从大一穿到大四,还记得有一条七分牛仔裤,买它的时候还觉得挺时尚,最终硬生生把它穿到老土。
又和舒秦聊了聊,原来她是学校里的老师推荐过来的,她参加了校园话剧社,老师觉得她台词和表演都很有天赋,正好和苏唱有交情,得知她在办培训班,就要了个名额。
不用交钱,于是舒秦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