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长宁也不喜欢方澄。谁能对抢走道侣、大婚当天让自己难堪的女人有好感呢。那叫犯贱。
厌恶同样的人或事能快速拉近友谊。
付长宁立即觉得白戏衣顺眼了好多,“我就是那个被方澄抢了道侣、丢脸丢到人尽皆知的付长宁。”
白戏衣花生壳掉了一地:“......”
码头起了层层雾气。
浓厚的迷雾中,一个立着的人影撑着扁长小船缓缓破水而来。
码头顿时一阵骚动。
“是来接我们去镜堂的人吗?”
“地图到这里就停了,又没有路。一定是来接我们的人。”
“诸位莫怕,让我来探探路。”一个胆量大些的修士撩起衣摆便飞身跃上了引渡舟。
其他人左右互看。有迟疑的,等前面人反应再决定要不要上引渡舟。有担心被抢了先的,等不及便脚蹬码头飞身过去。无数人紧随其后。
这画面怎么说呢。像一千只鸡同时挤着往一个篮子里“噗”“噗”下蛋。
白戏衣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长宁,你看他们像不像疯鸡下...嗯?人呢?”
付长宁扛着布包使劲吃奶的劲儿一头扎进人群里,边扎边扯着嗓子冲白戏衣喊,“戏衣,快来!”
丢人啊。白戏衣抬起衣袖遮脸。脚下后退两步,并不愿意过去。
付长宁胳膊左格右挡,抵抗住一旁的圆脸修士,生生在鸡蛋篮里给白戏衣刨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空地。怕人抢,又担心人给挤没了。姿势滑稽,多番被圆脸修士推搡,不忘给白戏衣守住位置。
扯着嗓子又来了一句,话音带了一丝局促着急,“戏衣!快朝这儿扎!”
又扎眼又丢人,别叫她的名字。算了,叫就叫吧,别那么大声。算了算了,来了来了。
白戏衣脚步迟疑一瞬,踩着码头青石板,衣袂翻飞朝碗口飞去。落在付长宁身侧,单手勾着她的肩膀。
脸上三分局促、三分丢人、六分“你们都别看我”,但嘴角却是悄悄勾起来的。
“长宁,我一直想问你,你背的什么啊?鼓鼓囊囊一大坨。”
“唔,非要说的话,是比我命还重要的东西。”
迷雾又厚了几分,引渡舟破水行舟,人影摆渡,舟离码头渐行渐远。
圆脸修士瞪了付长宁一眼,转身飞向摆渡人处。好奇这引渡舟欲往何方,上前拍了拍摆渡人的肩膀,“我们要去哪里?”
摆渡人不搭理他。
“我们要去哪儿?我问你话呢,若不是哑巴,就张开嘴说两句。”圆脸修士年轻气盛,又在付长宁那儿吃了亏,火气正大。等不到回答,便去掰摆渡人的肩膀。
摆渡人转过身,圆脸修士愣了一下,目光逐渐变得呆滞,脸上却挂着幸福的微笑。后退两步,脚步干涩抬起,膝盖僵硬直直朝水面走去,“噗通”一声落下去,没了身形。
引渡舟上众人皆惊。
那圆脸修士同门之人当即要下水捞人,付长宁拦住他,“一个人跳下去那么大的动静,水却连点儿涟漪都没有。这水有古怪,起码不是码头那片湖。”
众人望向湖面,还真是。纷纷后退,离那奇怪的水远些。
同门之人悲极怒极,推开付长宁剑指摆渡人,“我师兄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他?是不是你用了什么妖术才使得我师兄跳湖?妖术,一定是妖术!下贱的妖修!”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同门之人渐渐敛了怒容,露出与圆脸修士同样的幸福微笑。抬步直直地走向湖面。
“快!快拦住他!”众人意识到不对,急忙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同门之人落入湖面。
一开始是一个、两个,接下来是五个、六个,将近半船的人逐渐面带幸福的微笑往湖里跳。明明是下饺子一样得拥挤,水面愣是没一丝涟漪,没一点儿声响。
引渡舟上人人自危,摆渡人继续摆渡。
付长宁沉吟片刻,缓缓合上眸子。叮嘱白戏衣,“闭上你的眼睛,不要乱看。尤其不要看摆渡人。”
“此话何意?”
“刚才跳下去的人,都看过摆渡人的脸。我也只是猜测,没有佐证。戏衣,你信我。”
白戏衣手在付长宁眼前晃了晃,确认她闭上了。手撑甲板起身,随便找了一个神色颇为惊恐的尖脸修士,附耳说了几句话。尖脸修士恼羞成怒,当即向摆渡人走去。
没一会儿,又一个修士面带幸福微笑走进湖面。
付长宁感到肩处一软,白戏衣肩并肩靠了上来。
“戏衣,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长宁你好聪明啊。”白戏衣嘻嘻笑道,揽住付长宁的胳膊,脑袋靠了上去,“长宁我信你。我这就把眼睛闭上,长宁不说睁开,我就不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