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就又说了一遍,更加详细清楚,他们没理解错,太子就是要革新。
其实革新也没什么,已经过去了这些年,又不是朝令夕改,太子说得也有道理,不是无故瞎折腾。
可问题就是,今年郡试已经结束了,只待来年州试与京试,太子突然要革新,那今年郡试的士子怎么办?短短几个月,哪来的时间来适应、来准备?甚至有些人肯定都已经在出发往州试的路上了,若是得知革新的消息,肯定要闹的。
不知道太子怎么会突然间昏了头,平白干出损坏自己声望的事来,一时间都有些拿不定什么态度,朝上一时间竟然呈现出一种和谐来,直到皇帝说既然没人反对,那就开始一条条商议落实,才有人忙道不如再考虑考虑。
下了朝,这消息就飞快传出去了,果然在民间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从祸水太子妃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
至于为什么是高高在上,太子他干出这事,难道顾虑过这一批郡试的士子吗?太子只想着他的政绩,他考虑过眼下别人的命运吗?
这些声音都被听着,只是别人却没有大肆推波助澜,实在是太子的储君之位太过稳固,主要是皇帝铁了心绝不会动摇太子的地位,这么多年来又弄不死太子,太子也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从没有过忍不了要逼宫篡位的苗头,这从哪方面,都搞不掉太子啊。
如今堪堪露出一点失误,若是蹦得太高,等太子清醒过来,他们不就成了出头鸟,等着被皇帝一个个收拾吗?
所以,只是暗暗地搅浑水,搅得十分小心,一边搅,一边又想到这些时日被他们忘了的太子妃,干脆也带上了。
于是太子妃就真正坐实了祸水名头,毕竟太子从前英明神武,爱民如子,如今昏了头脑,一定是被祸水蛊惑了!
有了这个发泄口,太子妃一瞬间就罪大恶极,太子英明神武的名声也堪称一落千丈,别人痛心疾首,只愿太子快点清醒过来。
毕竟关系到寒门士子的切身利益,只煽一点点风点一点点火,民怨就货真价实沸腾了。
朝上众人就变成了大忠臣,顺理成章恳请废黜太子妃,言真意切,而理直气壮。
毕竟太子其人,他们其实都清楚,当年太子就非要护还是小宫女的太子妃,现在也一定会护住心头挚爱,绝不会让太子妃受到一点伤害。
而这,又恰恰与民意相反,情况只会越来越糟,于太子愈来愈不利。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一直都是太子的愚蠢。
荔娘出了个门,就听到有人骂太子妃是狐妖转世祸乱朝纲,她想到当初将自己从几百里外带到绮郎面前的那位姑娘,眼前不住闪过太子妃如出一辙的容貌与声音,心里极不是滋味。
华绮不在,荔娘也不执着什么月神,同华绫说:“他们骂太子妃是妖孽,我还要说太子妃是神仙呢……”
她一想到如今外面的言论就很难受,“太子妃明明是个大善人,若不是她,我与绮郎如何能有今日结果?”
华绫觉得,她的兄嫂真是如出一辙的认死理,她的哥哥认定是月神显灵,嫂嫂自从见过太子妃后,就认定当年那个人是太子妃。
短短几个时辰,飞越几百里,这哪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但就是这样灵异的事,偏偏发生了,总要有个说法。
华绫想起多年前的上元节夜,哥哥信誓旦旦说见到了奔月神女,容貌也与太子妃别无二致。
认死理是一回事,这两桩事,也是真的足够离奇。
她叹了一声:“太子妃要真是神仙,那还好了呢。”
哪会陷入滔天声浪,如今恐怕正在东宫惴惴不安,再无安宁?
被人觉得或是惴惴不安、或是依旧在给太子吹枕头风的凝白,正在看团子堆雪人。
才十一月初,就落了初雪,凝白眼馋得很,却被上上下下一致留在了殿门口,只能眼巴巴看着。
见到太子回来,立刻告状:“他们不让我玩!”
其实太子也不会让她玩,但她真的太眼馋了,不说出来,她心里要憋死了!
赵潜低眸,她雪白脸蛋裹在白绒绒披风里,明眸愤慨,亮亮的,委屈地看着他。
捏捏她脸蛋,温热柔软,她瞪大眼睛,想不到他居然干出这种事来。
赵潜闷笑:“卿卿可爱,为夫一时没有忍住。”
说着话,指腹还在摩挲她脸颊。
凝白气鼓鼓的,张口咬他,谁知道他竟然没有抽回手,反而叫她咬了个正着,一下又连忙松口。
可是他却没感觉到似的,指尖推挤她温软唇肉,这活脱脱从前他调情时的举动,凝白脸颊微微发红,瞪他,他却笑着放下了手,而后认真地说:“卿卿太软了,为夫一时没有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