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脊背笔直,站立的时候, 自有富贵优雅萦绕。
夕阳红光打在他三分与许安归相似的侧颜上, 竟然也有一种俊美让天地为之羞涩。
她坐在轮椅上,仰望着许景挚。
他站着的时候, 也是头顶天地,脚踏四方男儿。
“你……饿么?”不知道是夕阳还是他羞涩,脸上一片红晕,说话有些不利索。
季凉抿了抿嘴,低头望着手中的纱绫,道:“还好。”
许景挚回望着她, 他知道他避开她的举动让她有些诧异, 但是他不想解释。
“去用饭罢。”许景挚没再看她, 而是自己缓缓地向膳厅走去,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小心翼翼。
江湖把地上掉落的东西捡起来,向季凉微微欠身,去追许景挚了。
站在一旁的凌乐推着季凉跟上。
“凌乐,你有没有觉得, 他好像挺讨厌我的?”季凉若有所思地问凌乐。
凌乐抬眸看了看许景挚近乎于落荒而逃的背影, 没有回答。
晚膳依然是三个人吃二十几道菜,每一样菜都做得精致。许景挚吃东西教养很好, 一眼看去就知道是皇宫里养出来的孩子。
食不过三, 筷子与盘子接触都没有声音。
吃饭的时候, 身边有人伺候,他目光落在哪里,伺候用膳的侍女便换什么菜到他面前。
季凉中午吃得少,晚上要跟许景挚出去看花灯,需要体力。
季凉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目光在一盘蛋包里脊上停了一会,便立即有侍女上前去把季凉看过的菜取到了她面前。
季凉惊奇,这侍女怎么就知道自己想吃这个。
许景挚看了一眼却道:“那道菜是用鸡蛋打碎了煎成皮的模样,在里面包了脆藕与肉,吃起来很是清脆爽口。”
季凉目光一直在那个帮她挪菜的侍女身上,那侍女看见季凉一直看她,立即跪了下去,颤声问道:“请姑娘赎罪。”
季凉轻叹一声:“我就是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什么……”
那侍女依然诚惶诚恐道:“奴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为宁王府的尚膳女官。”
“你起来罢……”季凉弯腰去拉她。
侍女却是跪着后退了一步,等着许景挚发话。
许景挚低声道:“起来。”
听见许景挚说话,那侍女才站起身来。
季凉望向许景挚,许景挚没有看她,却知道她在看他,解释道:“王府的规矩而已,你不用这样看着我。”
季凉现在才知道,她在许安归身边,是多么的自由。
这样吃饭,即便是季凉想好好吃,也不敢随便看了。
用完膳,天边已经只有一道红晕,整个浅州城里仿佛有天光降临一般,明亮至极。
许景挚出去还是拄着拐,江湖江海手上拿着几个五颜六色的莲花灯,凌乐推着季凉。这座宅子,离浅州城的主干道不远,占地极广,还未走到院门外,就已经听见了外面人声鼎沸。
许景挚看似只带了江湖江海,但凌乐能感觉到周围有不少人藏在暗处跟着他们。
进入主干道之后,季凉就看见人群川流不息,都在往一个方向走。
季凉很是好奇,这群人都在往哪里走。
许景挚似是知道啊她心中所想,开口道:“他们是在往芙蓉桥方向走,听说今年浅州祭花神,做了一个高达十丈的花灯。每一片花瓣,都会动。据说里面还有人,排了节目。”
季凉侧头看着许景挚,五个人便隐没到了人流之中。
*
许安归在郭府得到了消息,先是回了安王府,问月卿知不知道季凉没有回季府的事情。
月卿回道:“早上去药铺,药铺的人说了。”
“藏息阁有她的消息吗?”许安归又问。
月卿点点头:“藏息阁的人到现在只知道她上了画舫,画舫连同画舫上人,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许安归沉吟片刻问道:“有没有可能坐着画舫去了别处?”
“有可能,许都的港口都有藏息阁的人,他们都没看见人。应该是出了许都,去了御神河岸边的某个地方。”月卿蹙眉。
“她……不会有危险吧?”许安归幽幽地问了一句。
月卿蹙眉道:“有凌乐在,不会。但她身子不好,手脚不方便,若是被人强行捆住,即便是凌乐也很难带着她脱身。”
“画舫太小,进入不了御神河道。”许安归眯着眼睛,总觉有什么事情在眼前一晃而过,“他们若是顺流而下,应该是要换一艘大一些的船才能从御神河过。”
比画舫大一些的船?!
许安归猛然想起那日策马狂奔到御神河边,看见的那艘挂着“白”家旗号的货船。
他立即问道:“藏息阁有没有最近许都港口进出货船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