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弘连忙道:“不是……平伯,当初您把我从人牙所赎出来,带着我一路南下。一路上照顾我的恩情我一直都记得。我父母在那场祸事中遭了灾,您的孩子与平姨也死于那场祸事。我知道您一直把我当您的亲生儿子一样,我对您除了感谢,更是把您当成我父看待。您年事已高,季府上下人太多了,我怕……您打理这么大的府邸,身子受不住。”
平伯见宁弘这般,走近了一些,道:“你这孩子,我身子好着呢!府上薛神医还在呢,就算有事,他也一定会把我治好的。你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倒是你成日里在外面跑商,天南地北的,我才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宁弘见平伯眉头蹙的跟山川一样,笑了:“没事的,我身边雇的有许多江湖高手,特别重要的事情,公子会派凌小公子来帮我。”
平伯低头看着宁弘的手:“公子是个好人,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她。可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守着公子罢?这事了了,公子总归是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况且我看公子对安王殿下不是没心思。你……”
平伯没忍心说下去,宁弘知道平伯是在劝解他不要这么固执。
宁弘颔首,道:“清音姑娘对我甚好。我已与她说定,等公子这边的事了了。我未娶,她未嫁,我便十里红妆把她娶回来。我知道,公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们这些经历过那场灾难的人都幸福的活着,即便是为了她,我也不会一直不成亲让她挂念着我。平伯您放心罢,您抱孙子的时候不远了。我的孩子,我一定给您带!”
平伯见宁弘在这件事情上能想开,心下松了不少。
其实,从一开始,宁弘对季凉就没有占有的心思,这份感情从来就没有开始。
即便是喜欢,那也是一种崇拜,一种欣赏,一种感恩。
这种情感,宁弘不愿意舍弃,更愿意放在心里的某个角落,独自品尝。
平伯知道宁弘一向心思活络,做事有分寸,与其缠着季凉让许安归生厌,不如放得彻底,在许安归那里博一个好。
“好好好……你要是能想得明白,那就最好了。”平伯连连点头。
宁弘道:“我这就收拾一下,去京兆府。”
*
午膳之后,宁弘才到京兆府。衙役把他带进京兆府偏厅,公良毅正在低头看着那些血书。
“草民见过府尹大人。”宁弘在公良毅的案牍前站定,抱拳行了一礼。
公良毅抬眸看见宁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宁公子坐罢。”
宁弘笑了笑:“草民就不坐了,大人有什么事传唤,尽管问我便是。”
公良毅点点头道:“确实是一件大事……”
公良毅大概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这次请宁公子来,就是想向公子求证一件事情。北境四姓夫人都说为了交还贪墨的银两,变卖了家产。这些家产大部分都被宁公子的宁远商号买入。可有此事?”
宁弘点头:“确有此事。草民来之前,许都的大街小巷就传遍了这件事。草民想着,大人传唤草民,多半也是为了这事。所以草民让店里的掌柜把宁远商号买入北境五姓产业的契书全部都抄了一份,带了过来。”
说着宁弘就从衣袖里掏出一叠纸,双手呈上去,放在了公良毅的案牍上,又退回了原位道:“这些都是誊抄下来的契书,也盖了宁远商号的印章。希望能够帮到大人。”
公良毅从前只听说宁远商号的主子八面玲珑,人中精鬼。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来之前就是有备而来,而且对于官府的要求态度极好。有求必应,甚至已经提前想到了京兆府传唤他来的目的,并且备好了东西。
公良毅拿起那些契书一张一张翻看,忽然眉头一蹙,沉声问道:“这些家产,他们都是贱卖的?”
宁弘回道:“是,当时朝廷的百主事与秋侍卫去北境六州调账簿,此事牵连甚广。许多与他们交好的商贾不敢收,生怕出事牵连自己。所以他们找上到宁远商号,希望宁远商号能出资收了他们名下的产业。大人应该知道,宁远商号的生意多在东陵帝南部,北境主要产业一直都是由那些人把控,轮不到我们这个商贾插手。他们这次为了补上这些年贪墨的银子,是下了大决心,这才愿意贱卖家里的产业给宁远商号。这些契书在各地府衙里都有存档,大人尽可调阅。”
公良毅得到宁弘的证实,又有誊抄的契书为证,这才开始相信那些人却是为了凑钱,想尽了一切办法。
不然他们为什么会以低于市价近五成的价钱把这么多产业如数卖给宁远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