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后蹙眉,许安桐说的都是事实,她无话可说。
“陛下病重,太子薨逝,许安归在外带兵,眼下许都之内只有我一个皇子。朝政一日不能停,总要有人来处理。用你女儿一条命,支持我监国,保你赵家全族,这笔买卖,你不亏。”
许安桐眯着他的狭长的眼眸,盯着赵皇后,“只要你同意我的条件,许安泽的事情,我既往不咎。让礼部以国葬待之,史册上,他依然是我东陵的太子,灵位放在皇陵冢供奉。而你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身败名裂。”
“即便是我同意,郭怀禀也不会同意的!”赵皇后厉声喝道。
“这就不捞您操心了。”许安桐淡然一笑,“您只用交代好你们赵家便好。”
侍女们回来,看见赵皇后趴在桌子上精疲力竭,而许安桐早就离开了。
*
“去解府。”
许安桐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养精蓄锐。
墨染驱车,不敢多说一句。
最近许安桐越来越沉默,不随便发脾气却也不说话,墨染觉得自己的主子自从那天从天鉴院里出来,便越来越阴沉。
很多时候,他都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坐就是一整天,就连他最喜欢丹青也没兴趣做了。
清王府的书房,惠妃送来许多名贵的字画与墨。
许安桐动也没动过,甚至连书房都没去过。
“主子,要不然先去用点饭?您这个点儿去解府,解府恐怕已经开饭了。”墨染小心翼翼地问许安桐。
车内没有动静。许安桐没回话就意味着他不打算改道,墨染只能继续驱车前行。
解府的门房看见许安桐的马车,立即进去通报。
解和正在用饭,听见门房来报,放下碗筷,出门迎接。
许安桐从马上下来,看见解和站在门口,微微颔首。
“用过饭了吗?”解和问道。
“没……”许安桐跟着解和进去,回道。
“正好,我让膳房加几个菜,我们边吃边说。”解和脸上一贯挂着笑,但是从他轻快的脚步里,可以看出,他心情不错。
许安桐道:“外祖父,不必了。我来是有事。”
解和一听许安桐有事,饭也不吃了,领着许安桐进了书房。
许安桐进了书房没有客道,直接道:“太子死了,许安归在外,陛下病重,眼下许都朝堂之上能主持大局的只有我一个人。明日早朝议事之前,我希望外祖父帮我游说御史台、大理寺、京兆府推举我监国。”
“御史台一直意属太子,现在太子薨逝,自当另选良主。大理寺汤邢一向洁身自好,这种事他不参加也不会反对,公良毅那个人……我试试吧。”解和沉思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许景挚还在许都,他会同意你监国吗?”
“他……”许安桐望向解和,犹疑了一下,“他暂且还管不到我这里。”
解和没有继续往下问,他知道许安桐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然他也不会在午膳的时候来找他。解和入仕这么些年,自以为在看人上还是有几分眼力,可他看许安桐,始终都有一层薄雾笼罩在身上,让他看不清楚许安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自从上次许安桐把解家从何宣的局里拉出来,解和更加捉摸不透许安桐的心思了。
许安桐看似风轻云淡,可真当他要做事的时候,即便是在朝野纵横了八年的太子,死在他手里也只是朝夕之间。
东陵帝卧病在床,许安桐不许任何人去探病,也不许后宫去侍疾一时间,朝野上下闲言碎语颇多。
解和一直都听着,喜在心头。
无论如何,这次是许安桐自己想要争,只要许安桐愿意成为太子,登基称帝,他为他做再多都是值得的。
许安桐从解府出来,马不停蹄地赶向郭府,他必须在明天早朝朝会之前把所有的关系都打通理顺。
他需要郭怀禀的支持,得到郭怀禀的支持,就相当于得到了户部与吏部的支持。
如此一来,朝廷六部之中,刑部、吏部、户部、工部会鼎力支持他监国,三公之中也会有两公支持他。如此大势,他监国势在必得。
只要控制了整个中枢,他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许安桐坐在马车里,眸光变得晦暗。
*
“父亲,”郭睿明在书房外,道,“清王殿下来了。”
“清王?”郭怀禀想也不想,回道,“就说老夫已经睡下了。”
“郭太师这么不想见我吗?”许安桐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跟着许安桐一起进来的门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小人不敢拦殿下……”
郭怀禀挥挥手,示意门房下去。
郭睿明极其有眼力见,立即请许安桐坐下:“清王殿下,进来坐吧。父亲不是不想见殿下,只是最近夜凉,父亲有些伤风,怕把病气过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