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他们的官牙是与庄家在生意上有世仇的林家找来的,对她们很不好。
母亲划破了自己的脸,在他们的脸上涂满泥巴,然后艰难的护着他们,在那些人牙子的手下,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母亲要像仆人一样的伺候他们,劈柴烧火,洗衣做饭,端水倒茶,稍有不顺她们便遭来毒打。
可就算这样,哥哥先是被他们卖掉了,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将他卖到了哪里,无论母亲如何哭着哀求和阻拦,却最终被迫与孩子分离。
再后来,只有五岁的青柏因为肚子饿极了,偷偷跑出来捡他们不要,丢在地上的包子吃,却因为吃到里面带核桃的馅料而发病。
那些人看他发病的样子仿佛觉得特别有趣,将核桃包子一个一个的塞进他的嘴里,逼着他吃,然后看着他呼吸不了躺在地上挣扎的样子,便高兴的哈哈大笑。
那时的青槿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有些人这样的坏,不为仇不为怨,只为了高兴便能逼死一个孩子。
等母亲洗完衣服回来,青柏早已没有了呼吸,不管她再怎么呼喊,他也没有了声息。
他们母女三个人,用双手一点一点挖开土,刨出一个坑,将青柏埋进了土里。然后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如地狱般的日子,如行尸走肉一般赖活着每一天。
再后来,那些人又想要对母亲不轨。母亲终于忍受不了,拿刀子扎死了其中一个人,最后死于另外几个人的刀下。
她死后眼睛一直闭不上,不管她和姐姐怎么抚平,最后都是合不上。她无法瞑目,或许是因为恨极了那些人却无法报仇,或许是放心不下她们。
她和姐姐两个人,又亲手埋葬了母亲,最后身边就只剩下了她和姐姐两个人,哪怕每天晚上互相抱紧了彼此,却还是无法感到温暖。
所以,为什么他没有早点来呢,如果他早点来了,是不是娘和弟弟都不会死。
不,甚至更早的时候,如果他们没有把他们庄家牵扯进他们争权夺利的朝局中,庄家甚至不会遭此大祸,父亲母亲大伯母,庄家所有人都还好好的。
青槿问:“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们上位者在争权夺利,可最后却是我庄家遭到了杀身之祸……是不是对于你们位高权重的人来说,你们目光俯视下的普通人,那些伸手都够不到你们的脚底下的人,一点都不重要,生杀予夺,可以随意践踏。”
孟季廷伸手用拇指抹掉她脸颊的泪水,没有说话。
有时候实话说出来总是让人感觉失望又冰冷,当初做那个局的人,又怎么会去考虑将小小一个庄家牵扯进来,庄家最后的下场会如何的。
当初牵连进去的,又何止一个庄家。庄家无辜,但对做局的人来说,心里所想的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第四十六章
青槿的妥协
“爷, 我只有哥哥和姐姐了。”
“你知道吗,他们是我的亲人,和他们是我仅剩的亲人, 那意义是不一样的。”
她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前, 身上的每一根毛都是柔顺的, 再没有前段时间那样向着的他的尖刺、愤怒、不甘和抗拒,仿佛全身心的依赖着他。
孟季廷的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的一下一下摩挲着她背上的衣裳, 垂着眼,过了好一会,才叹着气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姐姐在宫里,无依无靠,我很不放心她, 我想让爷和国公府照看她。”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伸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泪光闪闪的望着他。
孟季廷对着她点了点头。
青槿对他笑了一下,这是这些日子以来, 她第一次这么真心实意的对他笑。
孟季廷看着她,又道:“既然苦肉计都使出来了, 你还想要什么, 你一并说了吧。”
青槿咬着唇,问道:“我的身契……”
孟季廷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换了个姿势重新抱住她, 才道:“没有身契, 你十三岁那年, 我便让人去官府备了案, 除了你的奴籍, 所以从那时起你就是良籍。”
青槿听着惊讶的坐直身,抬起头看着他:“可你,可你……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
“告诉你了你要如何,然后卷铺盖跑路?既然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无甚区别,让你现在才知道又有什么不一样。”
“那你现在告诉我,我现在也可以跑路,我来去自由。”
“你试试看,将你抓回来,关你一辈子。”孟季廷哼道。
青槿又试着提了要求:“那哥哥的身契……”
孟季廷低头瞪着她,故作愠怒:“庄青槿,你不要得寸进尺。”
青槿握着他的手臂,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真的不可以吗?我不希望哥哥一辈子为奴为仆,我希望他可以正常的娶妻生子,将庄家的门户重新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