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玠?”听到这个名字,晟莘双眼一亮,激动了,“宋状元?”
“嗯,”徐皎然笑了。
得了她的肯定,晟莘捏紧了手腕,眼睛都要放出光来。宋玠虽说在京城权贵中名头不显,可在天下读书人心中,却是令人难以望其项背的。也不知他们主子是什么人,连宋状元当年读书用的书都能拿到。
“主子……”宋玠的书籍,轻易就拿出来给他用。晟莘看着书案那边半边身子曝露在光下浅笑的徐皎然,突然觉得隔了一层迷雾。
明明只是一介商人,所做之事却又不止于商人。他爱惜地摸了摸起皱的书皮,此时隐隐有种触摸到冰山一角的感觉。
“你不必想多。”
徐皎然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扶着袖子站起来,“该需要你做事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如今你只要做好你的文章便好。”
这话便等于承认了,晟莘心里猛地一跳,垂眸应是。
“文章我便不考你了,”徐皎然原本打算考校考校他,突然改了主意,“户籍之事,你不必管。届时我会命人帮你安排妥当,你以‘易晟莘’的身份参与科举。”
“是。”
“好了,回去吧。”徐皎然摆摆手,背过身去。
晟莘又瞄了一眼窗边的那个女子,背脊挺直,风姿卓然。古往今来奇人万千,他有幸遇到一个,谁说不是幸运?
恭敬地行了个礼,他抱紧了怀中的书,退了出去。
晟莘既然要走科举之路,那边不方便再与赵府明面上有牵扯。徐皎然琢磨了几日,以易雅歌之名向官府申请女户。将晟莘的户籍牵到了她名下。
其中不乏方信尤试图自告奋勇相帮,不过被徐皎然拒绝了。方孟伟已经知道徐皎然的身份。京中如今形势不明,不论方家有没有表态,她之事,他一个出自方家支脉的小小太守,自是不敢为难耽搁,立即吩咐下面人替她办妥。
晟莘的户籍落户,蒲颖与凌云也一并入了易家。
徐皎然命人在城西置了一处房产,牌匾便用了‘易府’两个字。前朝易家的祠堂早已毁得不剩下什么,往上追踪,也不过追索到徐皎然的祖父易安澜。徐皎然命人算了吉时,重设易家宗祠。
晟莘凌云等人喜不自胜,当场便抱头哭了起来。
无根之人有了宗族姓氏和归属,再不怕死后不得归处。这种心情,若非亲身经历,旁人怕是无法领会。跪在地上,三人连给徐皎然磕了三个头才起身。
“易府往后便交给你们,”徐皎然接过香,给易西楼的牌位上了注香,“凌云蒲颖稍后去书房等我,晟莘若是无要紧事,便回书院去吧。”
三人再磕三个响头,立即应是。
晟莘当天下午便乘车回了书院,连午膳都不曾用。凌云与蒲颖自从进过易家祠堂,精神意志一直处于亢奋之中。
等在书房外,两人的袖子里,手都在不停地颤。
虽然很遗憾没能得到主子的宠爱,但换了这种关系,更安了他们的心。
凌云如今已经已经是二十岁弱冠之年,俊秀得出奇。静静地站在角落,恍若一尊精雕细琢的玉像。剔透又干净。若非从长雪那儿听闻凌云利落善辩,比起晟莘,倒是他才像那读书人。
两人进来,她便一直打量着他。
凌云被她看得有些赧然,挺直了背脊,任由她打量。
徐皎然笑了,单刀直入,“听长雪说,你如今主理岭南一事游刃有余。若是我有意让你接手更多庶务,你可有信心兼顾?”
凌云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立即跪了下来。
“怎么?”他这个反应,徐皎然有些诧异,眉头皱了皱,“没信心?”
“不是,”凌云喉咙抖了抖,有些不敢相信。他从一个任人鱼肉的男奴,突然遭遇这么多的幸运与喜事,真的不是在做梦么?“主子……属下只是太惊喜了。属下这种低贱的出身,何德何能得您如此看重……”
“出身又如何?英雄不问出处,我的身边,素来有能者居之。”
徐皎然不跟他绕弯子,“我只问你,你可有信心?”
“有!”他是未曾读书,但却不傻,“自然是有!”
“那便好。”
徐皎然又看向蒲颖,蒲颖端正地站在角落,抬眼迎上了徐皎然的目光。蒲颖是三人中变化最大的一个,也是相貌最出众的一个。他不过十九,身量颀长,俊美修目,有风流之态。
明明随赵府大掌柜走南闯北四处行商,此时也规规矩矩地未曾动过半分。却偏偏长成了浪荡子的模样,眉目之中,似有桃花乱飞。
一种阳刚的魅色,很是挠人心扉。
“下月起,你上京城。”
蒲颖眨了眨眼睛,不太懂:“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