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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辞半阙踏歌行(14)

作者:无韵诗 阅读记录

梁奚亭心糟得如一团烂泥,抓着莫远歌的胳膊将他扶起来。触手莫远歌的胳膊,梁奚亭才发现他身上竟多处破口流血。

莫远歌额头疼出了冷汗,脸和嘴唇都是白的,哆嗦着道:“多谢舅父。”

梁奚亭伸手从莫远歌怀中掏出那张“北梁宝钞”递给抹鼻涕的莫如黛:“别哭了。拿给宋大娘,告诉她,我们舅甥俩年轻不懂事,烦她老人家操心了,往后温如会好好走镖,不给镖局蒙羞。”

莫如黛一见银票,用脏兮兮的衣袖抹了抹鼻涕眼泪,抽抽搭搭地道:“哥,既然你有钱,刚才为什么不拿出来?”

莫远歌疼得话都说不出了,梁奚亭扶着他往东厢房去,回头对莫如黛道:“小丫头片子,快去。”

东厢房紧挨正房,厢房后面有个小院,梁奚亭从井里打水烧热。

莫远歌在屋中缓缓脱下破损的衣衫,精壮白皙的上身前胸后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鞭痕,有的只是红肿,有些已破皮浸出鲜血。他用干布随便擦了下血迹,取了一套黑衣穿上。

待梁奚亭将水烧热端进来时,莫远歌已经穿好衣服了。

“怎么不洗洗再上点药?”梁奚亭把水放到一边,责备地问道。

“一点皮外伤,哪需上药。”莫远歌从架子上的药箱里取出一小块浑身通红的石头放进石臼中慢慢研磨。

梁奚亭走过去看着石臼中的石头慢慢变成粉尘,问道:“火曜石还有多少?”

“还有半月的量。”莫远歌道,“娘骂得没错,行有行规,我不该因私怨坏了走镖的规矩。”

梁奚亭叹道:“你呀,被人打死了还替人说好话。”

“娘是刀子嘴豆腐心。”莫远歌将石臼中的火曜石粉末倒进酒壶里中缓缓摇晃。

“是啊。”梁奚亭苦笑道,“自家人都养不活了,宋大娘还捡那么多孤儿养着。”

“连年战乱,莫说孩子,大人饿死的也不少。”莫远歌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这些年,娘养活这么多孩子不容易。镖局每月人吃马嚼的花销至少要五两,我这里又是个无底洞,她脾气哪里好得起来。”

梁奚亭皱眉道:“不是还有舅父我呢嘛……”

莫远歌道:“好在这帮孩子中,胡牛牛和玉玉已能顶事。再过几年孩子们都大了,镖局的负担就没那么重了。”

梁奚亭道:“胡牛牛力大,走镖用得上;玉玉只顾长个子,身子骨瘦弱得跟女子一般,哪像是能下苦力的,走镖的活不适合他。”

莫远歌将刀匣取出来,道:“不能下力,总能摇旗呐喊。他大了,若不出点力,吃着饭也不安心。”

梁奚亭笑道:“你这大哥也是当得不易,要管他们吃穿,还要照顾他们心里的想法。”

莫远歌从刀匣里取出两把刀,甫出刀匣,寒光毕现,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凝结的寒光不停地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令整个屋子都冷了几分。

梁奚亭两眼放光,搓手道:“这龙凤双刀乃世间稀有灵器,就是杀气太重。它可比无方琴值钱多了,大外甥,若把它卖了,你这辈子的火曜石都不愁了。”

莫远歌看了他一眼:“舅父,你是觉得我今日被揍得不够惨,想要送我一程吗?”

梁奚亭“嘿嘿”一笑,直愣愣地盯着桌上的双刀,似乎他面前的不是刀,而是一堆金灿灿的黄金。

龙凤双刀型如弯月,刀身长约三尺,宽约三寸,刀背厚约半寸。左边那把刀身一面刻双龙戏珠,一面刻着古篆体的“龙吟”两字;右边那把一面刻凤与凰,一面是古篆体的“凤鸣”二字。两把刀刀柄头都刻着“莫”字,龙吟刀为阳刻,凤鸣刀为阴刻,互相呼应。

莫远歌用白布擦拭着刀身,说道:“舅父,最近镖局没生意,我想去京城一趟,你去么?”

梁奚亭知道他想去京城做什么,他不希望莫远歌牵扯这些恩怨。要机关算尽,要不择手段,自己一人就够了,没必要再把莫远歌赔进去。他想了想,道:“温如,花知微的案子……你莫要管了。”

莫远歌笑道:“我本来就没管啊,舅父想说什么?”

梁奚亭顿了下,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他笑道:“不管最好。”

作者有话说:

我妙染坊高门显贵,为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我把自己困在这大宅子里,为你殚精竭虑,耗尽毕生心血,没有一日活得像自己,你就这样回报我!

第7章 走镖万灵山

胡牛牛正在做晚饭,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敲大铁门,他往灶里塞了一把干草就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满脸堆笑冲胡牛牛作揖,殷勤地唤道:“胡大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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