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那我们去哪里?”杜颜真抱着热气腾腾的药碗,看着风无忧在屋中忙碌。
“浪迹江湖。”风无忧微微一笑,“想去哪便去哪,山川大江,古刹名寺,一处腻了便去下一处。待寻到一个你我都满意的好地方,我们便买座精致小院,养花弄鸟,听雨品茗,闲了就去拜会朋友。”
他说的日子令人向往,杜颜真欣喜地道:“那不是比神仙还逍遥?”
风无忧笑着催促道:“快把药喝了。我先收拾东西,待你能下地了,我们便走。”
“可是,你娘怎么办?”杜颜真认真看着他,“我们一走了之,她岂不是很凄凉?”自风暖玉故去后,老母亲伤心过度,这两年身体每况愈下,已糊涂不识人了。
“兄长会把她老人家接到危柱山安养。”风无忧道,“兄长医术高明,母亲在他身边最为合适,我们定期去危柱山看望她老人家和兄长。这脏心烂肺的云章书院,便留给他和方师兄吧!”
“什么就留给我?”屋外,方天瑜的声音由远及近,“常乐,是我,开门。”
风无忧一听是他的声音,脸一下冷了,给杜颜真使了个眼色,随即过去开门。门打开,方天瑜满脸是汗,气喘吁吁,像是在日头下赶了许久的路。他一见风无忧,立即堆了笑:“常乐,听说你和师父发生了争吵,这是为何?”
风无忧上下打量着他,抱着胳膊哂笑道:“师兄一向耳聪目明,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怎么,是替他来打探消息的?”
方天瑜见他直呼“他”,竟连那个称呼都懒得叫了,心头一紧:看来他的态度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决,想劝他留下颇有难度。他嗔怪一笑,不安地探头往屋里看,口中却道:“看你说的,师兄是那种人么?我担心杜公子的身体,来看看有需不需要我帮忙?”
风无忧站在门口,用身体把门堵得严实,拒人千里之外的绝情表露无遗:“没有,师兄请回。”
见他这样防着自己,方天瑜面上难堪,尴尬一笑,叹道:“唉……师父这次是过分了。不过常乐,你站在他那处替他想一想,他武功被废,又常年卧病在床,师父性子要强,哪受过这等挫折……”
“他被废武功,是别人的过错吗?”风无忧打断他,再不想跟方天瑜多扯什么,毫不客气地指着院子,“师兄若是来劝我原谅他,雅趣阁大门在那处,不送!”
他竟直接下逐客令,再说下去只怕让他更加恼怒,方天瑜只得迂回,连连道:“好好好~我走。”他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回头望着风无忧,“常乐,他老了,没两年活头了……师兄只希望你日后莫为今日的行为而悔恨。”
风无忧不为所动,冷着脸道:“多谢师兄提醒,慢走不送。”
方天瑜摇头叹息,佝偻着背缓缓消失在大门外。
风无忧正待转身回屋,阍人急匆匆来报:“公子,外面有客来,说是鸿安镖局的莫远歌和江星河,想求见公子。”
听到阍人的话,风无忧满脸寒冰瞬间融化,双眼一亮:“快,君子堂有请。”
莫远歌和江千夜风尘仆仆,终于在午时赶到云章书院。一夜未眠,江千夜一脸困顿,反倒是带着他行了一路的莫远歌精神抖擞,不见丝毫疲态。
二人跟着阍人穿过雅趣阁大门,穿过层层院落,经蜿蜒游廊,只见雕栏玉砌,彩绘飞檐,亭台水榭布落精巧又浑然天成,万分雅致。
江千夜进入雅趣阁便来了精神,目不暇接,被莫远歌拖着依依不舍地往前走,嘴里不断惊叹:“无忧兄果真天下第一风雅之人,瑶池阆苑也就如此了吧……”
他这没见识的样子还是跟两年前如出一辙。莫远歌忍不住笑道:“在你看来哪里不漂亮,什么不好玩?快走吧,别让无忧兄等急了。”
进入君子堂,风无忧迎了过来,笑盈盈望着莫远歌抱拳:“哟,这不是习了天阙密卷的风云人物吗,怎会踏足在下这冰清水冷之地?”
莫远歌微微一笑,抱拳回礼:“无忧兄说笑了,劳无忧兄牵挂,及这两年对星河的照料,在下铭感五内。”
风无忧眼眸寸寸扫过莫远歌脸颊,眼中尽是惊愕:“都说习了天阙密卷会身带异相,怎么莫镖头反而更加英气了呢?”
莫远歌莞尔一笑:“两年不见,无忧兄愈发神采飞扬,想来赋闲在家北窗闲卧,高堂在上佳偶相伴,定是过得十分滋润。”
风无忧苦笑一声,脸上笑容逐渐消散。江千夜还沉浸在雅趣阁的美景里,这才恋恋不舍转过头来,笑道:“无忧兄这院落着实‘雅趣’,在下看得眼花缭乱,竟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