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应该深得那位司长的信任吗?”
“再得信任也有规矩,涉及皇室的密辛,一般不会外泄。我若不是接了任务,也不会看到关于蕙妃娘娘的那些事。”
李忘舒有些丧气:“虽然皇后娘娘待我也很好,可我还是很好奇,母妃若果真如秦嬷嬷所说,当年又怎么会甘心做个妃子呢?她不像是会沉沦后宫之人啊。”
“也许到了瑶山,就能知道答案呢?”
“那是帝令到答案,又不是我母妃的。”
“殿下的帝令应该也是出自蕙妃娘娘手中吧。娘娘当年自刎宫中,却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留给那是尚是孩童的殿下,娘娘既心思谋划远胜男子,又怎会不提前布局呢?”
李忘舒想想,展萧所言好似也有道理。
若按秦嬷嬷所说,她母妃可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帝令这么重要的东西,敢留给她,还让李炎都不知道一点消息,可见确有很大可能,是有过什么计划。
只是思及此,她自己又忽然愣了一下。
既然母妃当时自戕,可见与李炎之间已是你死我活的地步,怎么都不像是会将帝令的消息告诉他,那李炎是怎么知道帝令在她身上,还派展萧来接近她的呢?
此前她一直忙于逃亡,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如今细细想来,她是在永安城外才抛出帝令的消息,为来让李炎和西岐人先打起来,可展萧却是在那之前就被安排到她身边的,展萧既是为帝令而来,那李炎是什么时候知道帝令下落的呢?
她想到这里,忽觉脊背一阵凉意,看向展萧的视线也变了变。
展萧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只是刚要开口,便见李忘舒已然起身。
“我累了,我要休息了。”
“嗯,殿下早些休息吧。”展萧应声,跟着她起来,一直到她走进屋子,才关好门,停在院子当中。
夜风吹过,带来春日里充满生机的泥土气味。
盏茶功夫后,季飞章和言旷几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你真的要去吗?倘若被王府的人发现,恐怕会连累公主。”季飞章开口,一双桃花眼里有种不符合他气质的担忧。
展萧却道:“我不会被发现。”
“这么冒险何必呢?”季飞章不解,“那是代王的秘密,你非要去探究,公主又不知道你为她付出这么多,还不是会怀疑你。”
“我总要确保她安全。”
“展萧,你做些她看不见的事,她不知道就不会感谢你,你这些事岂不都白做了?”
“我只想她安稳,不是想得到什么感谢。”
季飞章有些无语:“你现在倒是不计得失了,怎么以前做个任务都要精打细算,一个时辰都不愿耽搁?”
夜风从几人间穿过,只有新长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良久,才听见展萧开口。
“我不知道这算什么,但这不是任务,她不一样,离开潜浪城的那天,我就意识到了。”
季飞章轻叹了一口气:“终归人家是公主,我们呢,原本见不得光亮,如今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已是不易,展萧,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季飞章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李忘舒屋子的那紧闭的大门:“飞蛾扑火,注定没有结局。”
展萧却没有再回答,他转身向望月轩外走去:“有没有结局,也要扑过了才知道。”
季飞章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言旷的肩:“看好公主。”
言旷尚在思索那两人话里的意思,还没反应过来了,已见两道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他开口,声音发出一半来又戛然而止。
最后自顾自地小声嘟囔:“又不带上我,亏我来往并州兖州,传递了那么多消息。”
*
代王府府库,此时已隐没进一片漆黑之中,除了府中巡逻的侍卫,此处再没有其他人。
但代王府在锦州是什么存在?那是比锦州府衙还要安全的地方,几乎没有不长眼不要命的人跑到代王府来犯事,所以那些侍卫倒是例行公事,也并没有如皇宫之中的侍卫那么上心。
对于出自鉴察司的展萧和季飞章来说,这样的防守不能说是有破绽,只能说全是破绽。
两人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就已经出现在了府库的屋顶上,从屋顶翻下,落在阁楼的一截露台上,如同猫儿一般轻巧,没有一丝多余声响。
季飞章轻轻撬动机关,很快就打开了一扇窗。展萧飞身入内,季飞章则留在外面盯着四下动静。
这一番动作一气呵成,两人之间一句话也无,却配合默契,显然并非一日之功。
此刻屋内的展萧已经点燃了火折子,以手罩着朝四周看去。
只是他才行了一步,便被眼前的场景彻底震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