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令羽与展萧交过手,知道他身手不错,只是对方从望月轩外回来,当真可以这么快吗?
“展公子,当真是去抓刺客了吗?”车令羽开口。
展萧看着他,倒是没有一点躲闪:“不然呢?车总领觉得我是去做什么的?”
“既然已经抓了人,还在这里做什么?”代王李烁的声音响起,那侍卫哗啦啦一片都俯身行礼。
李忘舒走上前:“叔父,我的人不知王府规矩,许是惹了麻烦,还请叔父看在他们抓住贼人的份上,饶过他们。”
李烁走过来,看向被季飞章压着的那个西岐头发样式的男人:“就是此人夜里潜入王府?”
展萧道:“正是。按理说西岐人应该在前往永安的路上,早已过了锦州。”
李烁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车令羽一眼:“把人带下去,好好审问。”
车令羽还想再说什么,只是瞧见李烁的目光,终归将话又咽了回去,领着人押了那西岐人便离开了。
李烁这时才看向李忘舒:“没吓着你吧?”
李忘舒摇头:“叔父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不过是个西岐的毛贼,又不曾伤到我,我无妨,只是……”
李烁笑笑:“你放心,你那几个侍卫虽然总有些不守规矩,但抓到了刺客,这也是大功一件,我自然不可能罚他们,倒是夜这么深了,你早早休息。”
李忘舒这才点头应下。
李烁便又看向展萧:“本王既担着福微一声‘叔父’,自然要多为她考虑。展萧,本王知道你武艺高超,但保护福微才是你当先要做之事。日后可万万不能如此冒失了。”
季飞章听着,只觉得那位代王仿佛是话里有话。
展萧却仿佛什么弦外之音都没听懂一般,垂首应道:“多谢王爷提点。”
这一场闹剧倒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将偷偷潜入代王府的西岐人抓住,整个王府就又重归平静。
只是这么一闹,李忘舒倒是横竖睡不着了。
她见天色漆黑,似乎还离天亮有段时候,便干脆起身,摸着黑走到门口。
“展萧,你在外边吗?”她趴在门口朝外试探,倒比小贼还像小贼。
展萧有些意外,但还是立时就回应道:“属下在。”
“外边有人吗?”
展萧不知李忘舒为什么要问这个,可还是回答她:“没有,只有属下一人。”
他话音方落,便听见轻微的门打开的声音。
才一回头,还不及他有什么反应,一个轻巧的身影便披了一件薄斗篷“落”在他身边。
“殿下这是……”
“我怎么都睡不着觉,便想着,还不如出来与你一道说话。”
“外头凉……”
“过不多久就夏天了,哪里就有那么冷?况且从前在林子里,也不见你说这种话。”李忘舒却不管,坐在他身边,倒是也不像以前一般嫌弃那地上脏了。
展萧失笑:“殿下好歹垫着些,免得受凉生病。”
李忘舒见他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遂也不与他客气,倒是叠起来坐在身下,如同在永安城外的树林里那样。
后半夜的风里带着凉意,一扫白日里临近夏天的燥热,李忘舒抬头,但见天上星子舒朗,倒好像有投下暗影的云。
“你方才去做什么了呀?”
展萧愣了一下,便想到他就知道瞒不过李忘舒。
“本来是想趁着夜色去王府里看看,谁知碰到一个‘小贼’撞到枪口上了。”
“当真只是去王府看看吗?”李忘舒又问。
“不然呢?殿下觉得我是去做什么?”
“你这个人身上,总让人觉得有很多秘密。那天告诉了你帝令的事,我以为我们之间就没有秘密了,可现在看来,我果然想多了。”
展萧想到他方才看到的那府库三层里足可称得上震撼的场景,可却终究没能现在就把真相告诉她。
“世人总有不愿为人言之事,殿下说属下身上有秘密,那殿下就没有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吗?”
李忘舒抿了抿唇。
她确实有不想被人知道的事,她重来一回,就算当真说出去,又有几人会信呢?
想着想着,李忘舒倒忽然笑了一下。
展萧不明原因,便看向她:“殿下,是在笑属下吗?”
李忘舒抬头看着天上明暗的星子,开口道:“我是突然想起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是不是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展萧凝神细思:“尚有些不同。”
“是啊,那时候你不想告诉我的事,应该是你其实不是什么殿前司校尉,是鉴察司的人吧。”
展萧看向李忘舒:“那殿下那时候不想告诉我的事,是关于帝令吗?”
李忘舒看向他,这廊檐下挂了几盏宫灯,倒映得他没了那些冰冷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