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太深,楚彧梦里都是花瓣环绕,泡了一晚上的花瓣浴,醒来大汗淋漓,被贺允之嫌弃的一脚蹬到了床边,好悬反应快扒住了,才没掉下去。
贺允之还闭眼睡得正熟,兴许是被他捂热来了气,直接睡梦里就给了他一脚。
楚彧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色还暗着,便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拿了扇子,坐床沿给贺允之扇了起来。
那满头的大汗,热红的小脸,汗湿粘在脸上的头发,看得楚彧心疼,一边扇,一边给他擦了擦。
贺允之醒来时,楚彧已经离开了,身上汗津津的难受,让人送了热水进来,沐浴换了身衣裳,这才前往灵堂。
让贺允之意外的是,成王居然在。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等他过去行礼,成王便打趣道:“本王来吊唁下外甥女,有必要这么惊讶么?”
贺允之闻言,忙收起脸上的表情,上前拱手:“舅舅。”
成王看了他一会儿:“走吧,陪舅舅去外面走走。”
贺允之看了眼父母二姐,见他们点头,便跟着成王走了出去。
将他反应看在眼里,成王嗤了一声:“看他们做什么?连这点主见都没有,你这是还没断奶?”
贺允之:“……”默了默,没有接这话,问道:“舅舅怎么会过来?若说吊唁,不该是去甄雅公主府那边?毕竟这边只是搭了个灵堂而已。”
话音刚落,就被成王扇柄敲了头:“都是千年的狐狸老来精,狐狸崽子在你舅舅这唱什么走板儿戏呢?”
“您是老狐狸。”贺允之弱弱反驳:“我修行不到家,还有的练。”
成王瞥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废话,带着在池边停了下来。
“听说你们欠了老三人情,想来不是白欠的,说说看你们的想法。”成王言归正传。
贺允之道:“严格来说,人情是楚彧欠下的。”
“那人是你先撩的。”成王转身挑眉:“需要舅舅为你俩的默契鼓掌么?”
贺允之:“……”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成王弯腰捡起一颗石子扔进池里,垂眸看着鱼儿四散逃窜:“池水搅乱容易,可也要注意,别玩儿过头溺水。”
“舅舅的意思……”
“你是聪明人,当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当以稳重,徐徐图之。”成王拍拍贺允之的肩膀:“任何时候,都别被私人感情,左右了理智。”
说完这话,成王并没有跟贺允之一道回去,而是转身径自离开了。
贺允之独自一人走回灵堂,脑子里却琢磨着成王那番话,发现确实是心急了。不过,却并非不可行,单看这浑水怎么搅罢了。
所谓时机,说到底也不是那么绝对的。不是时候,那便制造时候。
求稳没错,但过于求稳有时候反而会束手束脚错失良机,至少上辈子,成王就没有成功。
突然,肩膀被用力拍了下,贺允之被打断思绪,转头就见父亲正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
“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贺中堂看了看儿子身后:“成王走了?”
贺允之点点头:“走了,没想什么,就发呆。”
“成王找你说什么?”福荣长公主也走过来问道。
“没说什么,就劝了两句。”贺允之道。
福荣长公主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
贺允之大姐的棺椁并未在家里停放太久,毕竟往大了说,偷换尸骨怎么也算欺君,未免夜长梦多,第三天便直接选了块风水宝地下葬了。
正好比那边提前了两天。
那边出殡那天,公主府得了恩典,被允许去送葬。
福荣长公主被丈夫搀着,哭得是死去活来,贺中堂虽然没有哭天抢地,却背脊佝偻,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贺允之原本没什么感觉,看着父母这样,又没忍住哭了一场,眼睛肿成核桃,被楚彧直接带回了安戮王府。
美其名曰,不让他触景伤怀。
之后不久,便是皇帝寿诞,喜庆浓重的氛围很快就冲散了甄雅公主留下的余韵。这个名字,像是随着尸骨被一并尘封,除了家人,彻底被遗忘,再无人提及。
与此同时,宫宴也如火如荼的操办了起来。
“往年的宫宴,都是太子操持,今年因为受伤,这差事便落到了三皇子头上,这算不算弄巧成拙?”贺允之换好衣裳,转身看向还在整理腰带的楚彧:“太子与东厥勾结一事,可有查到证据了?”
“还没。”楚彧摇头:“这件事关系重大,两边都心怀鬼胎非常小心谨慎,并未留下什么有用的把柄。”
贺允之闻言皱了皱眉。
“而且跟咱们之前推断差不多,就目前仅有的线索,都隐隐指向其余几位皇子。”楚彧接着道:“若非对方变卦不肯给出解药打乱了计划,这一箭双雕说不定还真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