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崔家的事,是金千鸿做的,当时金太太替女儿善后。至 于蒋凡全家,凶手是谁金太太也不知道,但是绝不是金千洋。
金千洋真正的罪行,只有李先那件事,金太太知道。
至于四丫......是
不是司行霈栽赃给金千洋的?“
让开,给我让开!“金太太像疯了一般。
副官看到了司行霈递过来的眼色,这次没有再阻拦金太太,任由她冲了下去。她 冲到了戏台上。戏 台上很热,那炉火跳跃着,像炼狱一样。
金千洋脚下,被汗浸湿了一大片。金
太太抱住了儿子。金
千洋半跪了下去,大哭道:“娘,儿子忏悔,我错了,我认罪!”“
不,不!“金太太大声,声音全走了样子,又尖又锐,”不是你,司行霈打了你是不是?”
她伸手,去摸自己儿子的脸和后背。没
有伤口。金
千洋身上,没有半个伤口,他是完完整整的站在戏台上的。
他没有外伤,精神却好像是崩溃了。
他不停的打颤,不停的说:“我错了,我不该杀人。”
金太太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搀扶起了比她高很多的儿子:“走,咱们回家。”
他们刚下戏台,就被军政府那几个在场的长官拦住了。
总参谋道:“金太太,令郎这席话,牵扯命案,需得交给警备厅审查。查清楚之前,令郎哪里都不能去!”
“这是诬陷。”金太太大声道。总
参谋叹了口气:“谁诬陷他?”然
后他问金千洋,“金大少,谁诬陷你?”
“没有,没有!”金千洋大声道,“是我自己,是我的错!”
第1327章 又当又立
叶督军亲自坐镇,旁观了金千洋的审讯。金
千洋已经失去了理智。他
身上没有外伤,但他处于疯癫的状态,不像个正常人。他 承认了四起案子。
其中有两起特别恶劣,至今还在警备厅压着。崔
家工厂失火案,当时找不到凶手,就照“事故”结案了,找了负责人,崔家被迫变卖家当赔款,后来搬离了山西,去了英国。蒋 凡全家被杀案子,“凶手”留下了口信和痕迹,而后流窜,至今还没有抓捕归案。至 于第一起车祸,当时是当做意外处理的。
司行霈的佣人四丫,也像是自己失足落水。不
成想,全部被金千洋认下了。他
虽然情况不正常,但是案子的细节,他每一个都说得很清楚,似乎他全部经历过。
叶督军目瞪口呆听着。警
备厅和军政府其他的长官,也是听得冷汗阵阵。
“不,督军,这是诬陷。您看看千洋,他像个正常人吗?”金太太之前的从容全不见了。她 从未这样害怕过。以 前女儿和小儿子的去世,也只是让她痛不欲生,却不伤及根本。可 现在,她害怕了。“
他不像正常人,但是他所言不差。“叶督军道,”金太太,搜查的手谕我已经写好了。
你对太原府有贡献,我不想做的太绝,先通知你。假如你不配合,那么我就要派人将金家里里外外翻个遍,其他人全部拘留候审。”
一个庞大的家族,立足这么久,岂会一尘不染?
藏在暗处的,总有点痕迹。尤
其是金家做的生意,更是经不起查。一
旦军队进入金家,等于金家彻底完了。儿
子被逼到了绝境,要不要抛弃全家去救他,这是金太太的难题。“
督军......“她试图求情。
叶督军却摆摆手:“你不必多言。律法是铁令,不容你我改变。”
说罢,他走了出去。
警备厅的人,还在继续核实金千洋的供词。
远处的不说,近处金千洋想要绑架康暖,掐死四丫,全部有迹可循。警 备厅找到了帮金千洋写信的人,也寻到了掐死四丫时,金千洋戴的那双手套。人 证、物证俱全,四丫的死亡真相找到了,凶手也抓到了。
至于其他三个案子,就交给警备厅慢慢审。
“轻舟姐,我想认四丫的父母做义父母,认狗子做弟弟。”康暖找到了顾轻舟,抹泪对顾轻舟道。
她没有害四丫。
可四丫的确是因为撞见了她,才被丧心病狂的金千洋灭口。康 暖出国念书的手续已经办好了,五月份就要启程。金 千洋很早就喜欢她,想要得到她。
然而,他家里是有妻有妾,有儿有女,他想要康暖的心,从最开始就带着龌龊。
得知康暖即将要走,他没时间再徐徐图之了,就铤而走险。
“不是你的错。”顾轻舟正色对康暖道,“四丫的悲剧,是金千洋造成的,跟你无关。你 有良心,这很好,但我不想你下半辈子背负这个重担。暖暖,不要把其他人的错,拉在自己身上。我 们能为四丫做的,就是找到凶手,让凶手伏诛;给四丫下葬,让她入土为安;照顾她的父母兄弟,尽可能帮一把。
如果四丫还在,她也不会要更多,她从不贪心。你如果有心,逢年过节去看看她的家人,给点钱财贴补他们的生活,就足够了。”
康暖的眼泪滚了下来。顾
轻舟的话,让她如释重负。
良心的不安,会让人变得尖锐,甚至会想要逃避。
康暖胡乱抹了眼泪:“我听你的。”顾
轻舟点点头。
警备厅还在审查,金千洋谋杀四丫的事,不会再有翻供的可能,顾轻舟就给四丫下葬了。车 子将她的棺椁,送回了她在乡下的家。顾 轻舟等人都为她送葬。初
夏的泥土,松软潮湿,有点淡淡的土腥气。
新坟窝被挖了出来,顾轻舟站在旁边,踩了满脚的土。
司行霈跟在她身边。
棺椁放下去的时候,顾轻舟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哭声,她没有哭。
她心中一片茫然。
新坟盖上了土,烧了纸马,摆放了祭品,顾轻舟等人就回城了。她 和程渝,给了四丫的父母一大笔钱,康暖另外给了更多。
回去的路上,程渝眼眶还是红的。
“我想不通。”程渝对顾轻舟道,“哪怕金千洋判了枪毙,我还是不能满意。他死了,也换不来四丫。”顾 轻舟道:“我也想不通。就是因为想不通,才叫悲剧。”程 渝靠在了顾轻舟的肩膀上。
回家之后,顾轻舟洗了澡,把连日来的沉重都洗去了大半。她 擦头发的时候,表情收敛。“
怎么了?“司行霈问她。顾
轻舟道:“你用了什么方法,把他吓成那样?”“
我有一百零八个逼供的手段,你想要什么样子的都有。“司行霈漫不经心道,”内伤的、外伤的、精神伤的,你想要问哪一种?“顾 轻舟顿住。她 想起自己刚到岳城时,司行霈逼问那个杀手......她 眼帘微垂,道:“一夜之间,他的精神就崩溃了,你真厉害。”司 行霈抬起了她的下巴,笑问:“你这是赞我,还是骂我?”
“我内心深处很想赞你的。但我心中住着另一个人,她既想要好的结果,又想要完美无瑕的处理办法,想要当表子又想要立牌坊。所以我的话,听起来才那么阴晴莫辩。”顾轻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