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飞心中尚有余悸,不再劝阻了。
如今,一切都照魏清寒的计划进行着,应该会成功吧?
蝶飞拿住手中的话筒,捏得有点发白。
“千万要成功啊!”她攥紧了手指,在心中祈祷。
若是失败了,清寒少爷是没事的,也许可以全身而退,蝶飞却是万劫不复。
不管是少夫人还是魏市长,都不会再给蝶飞活命的机会!
蝶飞紧紧咬唇。
“大家安静,大家安静,只是灯泡炸了,很快就能修好的。”经理高声,声嘶力竭的咆哮。
可人群还是混乱,使劲往外冲。
人们全部都有从众心理,别人跑,他们也就跟着跑了。
很快,灯泡终于修好了两盏,疏疏朗朗亮起来,整个舞厅只剩下五分之一的人不到,还有人被踏伤倒地,桌椅全部被推翻了,满地狼藉。
蝶飞扫视了一眼,没有看到顾轻舟和魏清寒。
她暗中松了口气:“清寒少爷应该成功了吧?”
安排得那么周密,不可能失败的啊!
至于魏清寒为什么非要绑架顾轻舟,蝶飞也是知道的。
“.......你不知道啊,阿寒少爷从小就跟大小姐要好,他从五岁开始就是大小姐带大的。”蝶飞听魏市长家的其他人这样说过。
魏清寒比魏清嘉小十岁,他很小就得魏清嘉的眷顾,那时候他没了母亲,感情都寄托在魏清嘉身上。
与其说魏清嘉是魏清寒的姐姐,还不如说是他的母亲。
“他们说我大姐去了南洋,我不相信,我大姐已经遇害了。”这是魏清寒告诉蝶飞的,“害我大姐的人,就是顾轻舟。”
蝶飞当时惊诧不已。
她没想到这层。
不过,仔细想一想,魏清嘉那么优秀,又跟司慕有一段佳话。这样的妙人儿放在眼前,是个女人都不会安心的吧?
所以,魏清寒说顾轻舟杀了他姐姐,蝶飞竟然相信。
她也是知道,她知道女人吃醋的时候有多疯狂。
女人吃醋起来,简直无所畏惧。平日踩死一只蚂蚁都要念“阿弥陀佛”的女人,对付情敌时捅上三刀都能面不改色。
魏清嘉下落不明,身为弟弟的魏清寒,想要绑走顾轻舟,逼迫出他姐姐的下落,甚至最终确定他姐姐的生死,蝶飞能理解。
“若是顾轻舟死了,司家应该会有个男人回岳城来。”蝶飞想。
有男人回来就好办事,这样蝶飞才能发挥作用。
这也是蝶飞为什么瞒着魏市长帮魏清寒了。
蝶飞留意到,魏市长最近在调教新的细作,是更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蝶飞感到了危机。
她铤而走险帮魏清寒,一箭三雕。
“诸位,不要惊慌,哪怕是最温柔的大海,也会有惊涛骇浪。”蝶飞的声音,缓缓在舞厅里回荡,“方才的小意外,就像盛夏临时的暴雨,它已经过去了,不会影响到大家出游的兴致。”
众人都笑。
笑声安抚了彼此。
舞厅里,侍者忙不迭的收拾整理。
那些没有受伤,也不愿意离开的,都是特别迷恋蝶飞的。
他们想听蝶飞把今晚的表演结束。
蝶飞又扫视了一眼,发现了顾轻舟的朋友们都在。
“颜家的少爷和小姐都在,说明只是少夫人离开了。”蝶飞笑着告诉自己,让自己的情绪更加稳定些。
不会有意外的!
阿寒少爷已经成功掳走了顾轻舟。
接下来的事,就跟蝶飞没有丝毫的关系。哪怕要查,也是舞厅失职,跟蝶飞无关。
“我最近学了一首日文的歌,想唱给大家听听。”蝶飞笑道。
洋人的歌曲,不管是西洋还是东洋,都挺受欢迎的。
舞厅里响起了掌声。
蝶飞缓缓清唱。
刚起了个头,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愣在舞台上。
众人错愕看着蝶飞。
蝶飞则怔怔看着某个方向,脸色一点点的变了。
她似见了鬼般。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就看到从二楼台阶上,缓步走下来的女子。
这女子素衣黑发,看上去那般素净古朴,可她的面容白皙红润,五官精致,又透出雅致。
在场的,都是岳城上流社会的,认识这张脸。
“是司少夫人。”有人道。
“是啊,是军政府的少夫人,蝶飞看着她干嘛?”
“谁知道呢?蝶飞今天看上去不太正常。”
众人小声议论着,顾轻舟已经慢慢走下了楼梯。
蝶飞几乎想要失态大叫。
“为什么会这样?”蝶飞在心中问自己,“阿寒少爷说了,他要抓住司少夫人,折磨她,让她说出他姐姐的生死。”
怎么到头来,翩然而下的是司少夫人!
寒少爷呢?
蝶飞几乎毛骨悚然,骨头缝里都冷。
“蝶飞。”顾轻舟的声音,不高不低,空灵而悠长,在整个舞厅响起,“我还没有听过东洋歌曲,不如你唱给我们听听?”
蝶飞心中大凛。
这话是在告诉蝶飞,顾轻舟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现在,若是她敢转身就走,顾轻舟就叫她死无全尸。
“是!”蝶飞应了,可尾音中的发颤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蝶飞怎么了?”
“跟司少夫人有关?”
“我看那天蝶飞比赛,司少夫人也投了她的票,她应该很喜欢蝶飞的。”
“女人之间的事,谁能说明白?”
总之,顾轻舟和蝶飞的暗流汹涌,已经被在场的宾客们都留意到了。
蝶飞强迫自己镇定一点,再镇定一点,开腔准备唱歌。
可她的脑子里,怎么也安静不了,她的词错了无数次,曲子也走形,声音都显得单薄无力。
“这是吓坏了吧?”
“好像是。”
“少夫人干嘛威胁蝶飞呢?”
“不知道啊。”
蝶飞站在舞台上,丝毫没了往日的伶俐,她战战兢兢的,显然是害怕极了。
顾轻舟却稳坐首席。
她走回来,坐到了司宇旁边。
蝶飞的失态,司宇也看在眼里。他很担心,悄悄问顾轻舟:“二嫂,你没事吧?蝶飞她怎么了?”
“我没事。”顾轻舟笑道,“至于蝶飞怎么了,你得去问她了。”
司宇碰了个软钉子,不好意思晃了下脑袋,继续去看蝶飞。
而蝶飞显然已经找不到调子了,她越唱越糟糕。
“唱得什么东西!”有客人喝了酒,加上之前电灯泡的事,憋了一肚子火。
原本蝶飞的安抚,让他们的火气稍微减轻,如今见蝶飞这心不在焉的模样,客人恼火了。
经理忙出来赔不是。
蝶飞就退了下去。
“二嫂,我去看看。”司宇也要站起身。
顾轻舟却不咸不淡:“坐下。”
“什么?”
“你坐下,不要乱动。”顾轻舟回眸,言语清晰告诉司宇,“今天的事,我若是能妥善处理,我就饶了你;假如不能,你也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