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秋絮絮叨叨了半小时,一直和奶奶说着一些邻里的八卦,虽然不舍,但她还是得离开了,和奶奶告别后,刚迈开脚步,就听见好像有人在说话,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她虽不信鬼神,但背后还是有一丝凉意。
赵絮抚摸着墓碑上那个笑得很甜的女孩,顺道放下那束开得正好的向日葵,“你曾说过,你喜欢梵高的向日葵,因为它让你看到了坚韧向阳鲜活的生命,那现在呢?那个世界可有阳光。”
赵絮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眼角不觉留下一行清泪,她没有打伞,泪水融合着雨水滑落,他缓缓起身,雨下的越来越起劲,头发都滴出水来,她手握着背后那幅画,还想说些什么,可却如鲠在喉。
“想哭就哭吧!”一把黑色雨伞替她挡住了风雨,颜秋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墓碑上的女孩的照片上。
“她的笑容真美。”
见到颜秋,在这寒风和冰冷的雨中,那寒冷的颗心涌入暖流,有人给她撑起了一把伞,而那个人刚好是她喜欢的人。
人生最美不过如此了吧!
赵絮定定看着那张照片,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她叫陈景,她算是我的第一个病人,……”
陈景是她见过最乐观的病人,明明身体已经被病痛折磨,还要反过来安慰医生和护士们。
那个时候,赵絮在血液内科实习,她算是赵旭的第一个病人,陈景热爱绘画,绘画是她此生的梦想和执念。陈景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因为她父母反对她画画,所以她请求赵雪让她完成生命中的最后一幅画。
赵絮明知将病人私自带离医院的后果有多严重,但她想帮助陈景完成最后的愿望,所以带着陈景去了去她常写生的那个公园。
只可惜最后的一幅画还没有完成,她就先倒在画前。
后来,赵絮因私自带陈景出医院,陈景的父母起诉了医院,其实谁都知道,就算她待在医院里也改变不了结局,只是为人父母的悲痛一定是比她人多千倍百倍,赵絮主动承担起了责任,赔付她父母一笔巨款,此事才了去。
颜秋没想到住院的时候,总觉得赵絮对病人很冷淡,除了询问病情,没有多余废话,之前以为赵絮性格如此,没想到竟如此一段往事。
赵絮:“虽然我没见过她,但她一定是个眼里散发着光芒的女孩,她也会谢谢你,让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俩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赵絮把肩上的画筒拿下来,放在陈景墓前,那是她还未完成的那副幅画。
最后一抹夕阳破云而出,雨停了,空中划过一道气色彩虹,山头上的那团浓雾慢慢散开,一排排墓碑中伫立着两个人,那把伞微微往后掀起,露出两个脑袋,那二人微微抬头望向天空,嘴角含笑,似乎在向以逝的人道别。
***
“阿嚏,阿嚏~”赵絮裹着薄毯子,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哼~”颜秋冷哼一声,“我们家赵医生可真能耐,早上才发高烧,下午就去雨里沐浴。”
虽然嘴上似在埋怨挖苦,但还是端来一碗热热的姜汤。赵絮接过去,嘴唇轻轻一触,“嘶”了一声。
本来趾高气昂抱着手的颜秋立马扑上去,“烫到了吗?你喝汤不知道要吹吹吗?”
赵絮端着碗,嘴唇上没有血色,原本凌厉冷峻的一张脸显得有些楚楚可怜,颜秋接过来,把汤放到身后的茶几上,随后翻箱倒柜,找到了烫伤膏,丝毫不知道她背后那个人正在偷笑。
等她回过身时,那人早就敛了笑容,恢复如常,她快速挤出豆大的白色药膏,准备给赵絮上药,等靠近那人的嘴唇时才发现没有一丝伤口和烫伤的痕迹,甚至于连发红都没有。
汤才刚刚出锅,烫到了至少得发红吧!睨了一眼赵絮,那人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
颜秋:果然是和赖芳芳待久了,学坏了。
“你……你自己喝吧!”颜秋气急败坏,扔下烫伤膏,匆匆跑进厨房。
颜秋做好饭,赵絮已经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发尾还有些湿,颜秋给她拿了一件恐龙连体睡衣,穿起来有些萌萌哒。
说来也怪,明明赵絮家就在对面,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睡衣给她穿。
“你有新的床单被套吗?”颜秋咬着筷子问。
“没有,怎么了?”赵絮明知故问,明明那个被套就是她自己破坏的,可表面还是保持着不明所以的样子,不得不说,要是她不当医生,去当演员的话,一定能夺得影后这一奖项。
颜秋:“你的被套,被我不小心扯坏了。今天本来打算去买新的,可是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