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憬,你快些教我。”她将剑递给明憬,顿了一下,低下头,声音沉沉:“本座给他留了赔偿的。”
她给那修士留下的灵草和丹药,胜过十把剑的价值。
明憬失笑。
她不过是打趣一句,至于到底是哪个倒霉蛋,关她什么事呢?
现在的她是不觉得慕容炽抢剑有什么不对的,毕竟世界的规则是弱肉强食。
不曾想慕容炽会留下赔偿,还这般认真地解释给她听,倒像是怕被她误会似的。
明憬收敛笑容,郑重点头:“慕容姑娘说得对,是他天大的荣幸。”
“至于练剑……”明憬将那柄血红宽剑接过,掂量一下,复而递还给慕容炽:“我不能握剑,你来。”
握剑,她会想起一些不该再细想的事情,所以还是不握剑比较好。
况且,摘星如果知道她用了别的剑,会不开心的。
慕容炽点头,将血红宽剑握住,瞧明憬一眼,不想她继续难过,用脚踢动剑尖。
尘埃飞扬中,她开始舞剑,舞的是万象剑法。
脑海里想到的不是过往画面,而是神剑天地内,明憬曾问她何时也舞一曲,彼时慕容炽闭口不言,没想到竟然这般快。
哪怕有九幽狱、生死断剑草和妖鬼迷雾的缘故,在慕容炽心里,她就是因为明憬舞剑的。
明憬立于一旁观看,在慕容炽眸底戾气不受控制浮起时,上前一步,环住慕容炽,几乎将她整个人拥住。
左手向下握住柔软的腰肢,右手朝前覆在慕容炽握剑的手上,声音轻轻:“这一式剑法不对,我教你。”
温暖里带一点凉意,气息含些许血腥。
慕容炽僵硬着身体,在和明憬双修许多次后,第一次对她的靠近感到束手无策。
这是完全不含情欲和情意的拥抱,再正经不过,她却很不应该地生出几分遐想,心跳声如鼓鸣。
明憬并不知道怀中人因这个安抚的拥抱生出的悸动,右手覆下,用慕容炽的手掌握起那柄剑,心想:这样,她便不算有愧摘星。
接着眼神冷下,眸底生出几分锐利锋芒,左手用力,拥住慕容炽向侧边踏步,右手扬起,血红宽剑的剑尖盈上一点光,点破空气后起惊鸣。
空气瞬间变得尖锐凛冽起来,似乎每一道气流都极具锋芒,随时可以割穿前路所挡道的所有障碍。
“这一式意在攻敌以自救,讲究雷霆万钧、以命作注,所以不应该留有余地。”
明憬一边带动慕容炽旋转踏步、挥剑回身,一边低下头细语,将十几年领悟抽丝剥茧,以最简单的语言道出。
耳畔的气息温热,拂动间细微痒意直击心底。
慕容炽怔怔抬眸,看到的是正凝神望向剑尖的半边侧颜,说不出的专注郑重,在夕阳光晕下像一块美玉,剔透而晶莹。
明憬在一切与剑道有关的事情前都是不一样的。
一如神剑天地内古亭一舞,端庄大气,卓绝出尘,清冷中含跃动的喧嚣锐利,不似九天孤月,像星辰闪耀。
一如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不染半点旖旎,严肃庄重,肆意张扬。
如此鲜活又出众,如此深刻而清晰,似乎轻轻松松就将慕容炽尘封记忆里,那道虚假飘渺的幻影碾碎、抹除,继而填补成明憬二字。
许久过后,弯月从重山后升起,朦胧月色洒落,映出地上两道交叠亲密的斜影,剑指天穹,气氛安静而肃穆。
明憬松开慕容炽,向后退开数步,声音温柔:“慕容姑娘,你学会了吗?”与古亭冷声问赵楚然那一句简直天壤之别。
慕容炽回神,不知为何想起粉衣小姑娘的影子,追问一句:“我要是不会,怎么办?”
明憬不解,低眉看她:“慕容姑娘要是一次不会,我就带你再舞一次,一直教到你会为止。”
她顿了一下,唇边浮起清浅笑意,在暗夜里多出些恣肆无忌:“毕竟当初在崖底洞府,慕容姑娘也是教到我会为止的。”
崖底洞府,什么教到会为止?
慕容炽眉梢扬起,不解明憬说的是什么,正要追问到底,脑海忽然闪过一幅画面。
画面里她穿着松垮红衣,将明憬按在怀里亲,勾唇笑得放肆。
而明憬……明憬彼时低着头垂着眸,一张脸红得滴血,还要边伸手照她吩咐解衣,怯怯说着不太会。
“小家伙,这种事怎么能说不会呢?不就是从床上换到圆池边吗?你不会可以学,本座教到你会为止。”
回忆里红衣女人压着笑意的声音,与眼前明憬笑得轻快的脸重叠,会脸红的小家伙似乎一去不复返,现在是什么都会的明憬。
慕容炽不自觉红了耳垂,瞪明憬一眼,心想教得太好也有坏处,启唇移开话题,语气小雀跃:“才不用你教第二遍,我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