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从小便清楚,要想好好生存就得讨好怡安堂的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喜欢乖巧的,她便是乖巧的,喜欢知礼端庄的,她便是知礼端庄的。
所幸她有几分聪慧,苏老夫人对她还算满意,平日里将她带出门应酬,谁人见了都要竖大拇指夸上一句:“苏老夫人教得好。”
这也是当初苏家跟璟国公府联姻时,苏老夫人一力促成这桩婚事的原因。便是想要叫京城的那些世家们也看看,苏家出来的姑娘,也最是端庄贤淑的。为此,在出嫁前夕,便对她千叮咛万嘱咐。
其中一条,就是要好生服侍夫君。
可她曾见识过父母的恩爱,也曾看清过所谓“结发夫妻,恩爱两不疑”不过是世间幻影,早已对婚姻没了期待。
良久,苏锦烟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今晚早点歇息。”
明日到达国公府,紧接着便是拜堂,夜里就是洞房花烛,想起那人的模样......苏锦烟垂眼。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第3章 成亲
次日,天光微明,一溜儿丫鬟婆子们端着洗漱用具等在门外。
苏锦烟被霜凌叫醒时整个人浑浑噩噩。她昨晚看了避火图后,就做了一晚上奇奇怪怪的梦,总是梦见尉迟瑾那张脸,时而嫌弃时而捉弄,时而邪气地。总之,鬼打架了一整晚,直到现在太阳穴还突突地疼。
“小姐昨夜梦魇了?”霜凌边帮她穿衣边问:“昨夜奴婢在外间听见您嘀咕了许久呢。”
“我嘀咕了什么?”想起梦里的那些怪异姿势,她脸颊红红地,有点心虚。
“奴婢也没听清,走近了看,您又睡得实沉。”
“哦。”苏锦烟淡淡地松了口气。
霜凌给她穿了里衣后,开门将丫鬟婆子们都叫进来。今天是去国公府成亲拜堂的日子,听说国公府的管家带着人凌晨就已经在渡口迎接了。
苏锦烟也不敢耽搁,哈欠连天地站着让人穿嫁衣。春日嫁衣繁琐,一层又一层,好不容易穿好,还得继续上妆梳发。总之,等一切收拾停当,天光已经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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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瑾今日也起了个大早,他穿了一身红,吃过早饭后,又自己下了盘棋,见时间还早,又煮茶看了会儿书。
晁韶从他窗边经过,见他这模样,心下好笑。
“之逸兄?”他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吉时还未到,为何起这般早?”
尉迟瑾抬眼瞧了他那张促狭的脸,放下茶杯道:“睡醒便起,不为何。”
“哦?”晁韶闲闲地:“难道不是为了等人吗?”
“等谁人?”
“等佳人,”晁韶折扇一打,骚包地眨眼:“是也不是?”
尉迟瑾低嗤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大清早的,你说什么胡话。”
话音一落,便听见外头一阵骚动,原来是苏锦烟已收拾好,被婆子们簇拥出了门,刚好经过回廊。
尉迟瑾抬眼,正好看到窗边的那抹倩影。
晁韶见人过来,不好久留,匆匆饮了杯茶便要出去,刚跨出门槛就撞上了新娘子,只好收了折扇作揖:“嫂嫂。”
苏锦烟搭着盖头,看不清来人模样,但听声音知道不是尉迟瑾。她微微欠身,而后扶着喜婆的手进门。
船虽已经到了渡口,但吉时还差二刻,两位新人便只好在此等候。
尉迟瑾坐在左手边,喜婆将苏锦烟扶到右边的椅子上,然后都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屋子里瞬时安静了下来。
早春的清晨,空气还有些冷,苏锦烟的嫁衣双肩开得略宽。她坐了片刻,不着痕迹地拉高了些,随即听见一声低笑。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隔了十数日,这十数日两人都在船上,但并未相见。然而,甫一见着,便又是这般不大客气。
苏锦烟也不知他这声笑是何意,嘲弄?不屑?还是觉得等得太久而生气?
她眼睛被盖头遮住,没法去观察他的神情,因此,在他笑了一声后,便端坐起来,连呼吸都带着温婉的频率,不岔一丝一毫。
尉迟瑾从她进来便暗暗观察着,适才见她旁若无人地扯衣裳,全然不顾女子形象,便出声嘲弄。
也不知是她天生反应迟钝,还是她对他的嘲弄不以为然,她只是静静地端坐,一声不吭。
如此一来,倒显得他的举动有点莫名其妙、自找没趣似的。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此女子并非母亲口中所说的知礼贤淑,她骨子里藏着一股傲气。那些贤淑端庄恐怕只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
他收回视线,继续安静地吃茶。
过了许久,门终于又打开了,喜婆们进来说:“吉时已到,新郎新娘起身吧。”
*
婚轿一路从城外渡口进入内城,丝竹、鞭炮、鼓乐吹吹打打,其中还夹杂着围观人群的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