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两人的计划,封三娘抬头看了一眼按捺不住兴奋之情的孟安仁,提笔写下了十一娘早就准备好的诗句。
能来参加诗会的皆非等闲之辈,众人下笔如飞,时而凝眉苦思,时而露出欣快之情。一炷香之后,下人将众人的诗词收了上去,交由几位德高望重以及身份尊贵的人评阅,庐陵王世子也在其内。
他们将手中诗笺浏览了一遍,交换着各自意见,对此次参加诗会的青年才俊十分满意。直到有两位大儒,接连拍腿,为手中诗词称奇,引起了众人好奇心。待他们将两张诗作对比,不由惊呼,因为两张纸上,有着雷同诗词。
今日诗会本是大家交流切磋的场合,但是如今出现了两人写出同样诗词的丑闻,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庐陵王世子原本兴趣缺缺,有热闹看了这才凑上去前去,他随手拈起了两张纸点名道:“燕生、孟安仁何在,走上前来,你们二人却是心有灵犀,连诗作都如出一辙。“
他调笑的口吻,让孟安仁生出不祥之兆,他拿眼瞧了下燕生,他不过弱冠之年下巴光洁眉清目秀,明明很陌生的脸庞,却让他莫名有些熟悉。
待两人走上前来,庐陵王世子别有深意的看了孟安仁一眼,然后扬着手中纸说:“两位笔下有千秋,这诗写的小王一个俗人都觉得余音绕梁回味无穷。只是,两位如何做到心有灵犀,写出一样的诗词来?”
燕生也就是封三娘,淡定作揖,然后侃侃而谈:“这些诗词,都是在下平时有灵感时偶得,还有两首原来只有上半阙,今日机缘巧合才得了下半阙。还有一首词,实不相瞒,是小生一时童心大起,用自己姓名做的藏头诗。”
几位长者一听,拿起两张诗文比对,发现燕生做的词,果然比孟安仁要多两阙,其中有一首的确是以他名字为主题的藏头诗。
事已至此,几乎已经是真相大白,众人质疑的目光抛向了孟安仁,等着他的辩解。
☆、第一二九章 聊斋中的苦命小百合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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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下,孟安仁脚底直冒冷汗,脸色由红转白然后发青,他这诗本来就是让妻子代笔,一时又哪儿能扯出那么多弯弯绕绕。燕生胸有成竹的谈笑风生的模样,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压力。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孟安仁真恨不得晕过去。
他的沉默与反常,引得众人指指点点,尤其是那些年轻的书生,似是将自己代入到了燕生的角色,对孟安仁怒目而视。在信息不通达的时代,大家反而更加看重个人文才,若是有人使出手段试图瞒天过海,一经揭晓只会被耻笑。若是今日燕生没来参加诗会,他的诗作岂不是要白白被孟安仁盗用。
且几位长者已经将燕生评定为今日魁首,孟安仁盗用他人诗作,行为实在恶劣。
“许是巧合,都怪孟某投机取巧,一念起将偶然间得到的词句盗为己用。全是小生的错,还请燕兄宽恕,也请在场众位宽恕。”
权衡利弊下,慌乱中的孟安仁找到了目前为止对他最有利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坦荡认错。毕竟这只是一次诗会不是科举,他要是态度强硬继续扛下去,恐怕更会引起众怒,如今诚恳的赔了不是顶多遭人耻笑一阵。孟安仁行礼时将头埋的极低,恨不得钻到地缝中去。
封三娘瞧着他狼狈的样子,心中哂之一笑,面上却装作讶然道:“孟兄多虑了,只怪小生喜欢班门弄斧,拿着半阙词到处以文会友。你我都是读书人,不如共饮一杯后,一笑而过。”
她豪爽的说着,端起酒杯递到孟安仁手中,如此做派让其余文人心生好感。孟安仁羞愤中,只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四周讥讽的目光一浪盖过一浪让他无力承受。闹到了这一步,再待下去无疑是自取其辱,孟安仁寻了个借口狼狈离开。他走之后,方才还略隐晦的指摘一下子摆在了台面上,当初人人的称赞的才子,摇身一变成了沽名钓誉剽窃之辈,孟安仁辛苦经营的名声一下子毁了。
庐陵王世子将一切尽收眼底,抚摸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也许,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机会,范十一娘生的如明艳动人,只配一个小小文吏着实暴殄天物。这样的妙人儿,接到身边想必会有几分趣味。
宴会举行到了一半,孟安仁就仓促离席,直到出了园林大门,他滚烫的脸颊才平复了稍许。孟安仁匆匆上了马车,双手握拳,在心中埋怨起了范十一娘。为何从她手中提前拿到的诗词,竟会是旁人的手笔,孟安仁甚至生出了阴谋论,那燕生生的俊秀可人,难道是范十一娘在山中庵堂住时的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