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逊说:“死脑筋,就算不答应,也让我亲一下。”
江曦婴说:“你敢这样我就大叫!信不信燕华就在外面守着。”
陈逊没有继续逞强,可也没有松手,“那你总得告诉,我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
江曦婴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于是回道:“那如果我喜欢你,就算你全身上下都让我不满意也没有关系。”
陈逊一哼:“你当我是小孩子么,我要让你不满意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然而这一点江曦婴倒很肯定:“会的,只不过不是你。”
僵持,陈逊没有动。
许暮融静静躲在角落里,心头碰碰跳,一种忽如其来的紧张感占据了他的情绪。他屏息看着,积弱暗淡的灯光下,江曦婴似乎什么都不怕。
陈逊终于松开手,“听着,江曦婴,我以后不会缠着你了。”江曦婴吁了一口气,陈逊又说:“你知道为什么?”
江曦婴摇摇头。
陈逊说:“你这种就叫精神洁癖。你没有感觉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拒绝一切你认为不好的东西,你有感觉的时候即使是飞蛾扑火也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女人,居然把最苛刻的标准用在了恋爱这上头。要是你将来遇到的人并不是合适的人,你就完蛋了,你就死定了。江曦婴。”
江曦婴不说话。
陈逊喝她:“说话呀!”
江曦婴却笑了笑,“可是像你这种人,怎么会懂什么是为爱而死。”说着打开了器材室的门,门外冬日的阳光与寒风一齐涌来,门口燕华正往里看,江曦婴对陈逊回了一下头,“遵守约定,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许暮融木然地坐在跑马垫后面,听到陈逊终于走了,器材室的门关上。许暮融心里凉嗖嗖,几乎以为江曦婴最后那句话是对着他说的。
许暮融的女朋友站起来探了探,兴奋地说:“那个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体育老师?”
许暮融点点头,“是啊,上课一老做小动作调戏女同学的。”
女孩笑了起来,“可惜没看到脸,不过怎么说呢,刚才的感觉好刺激。那个女的也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吗?”
许暮融从跑马垫后出来,听听动静似乎外面没人,便赶忙拉着女孩从器材室出来,两个人走到大操场边的花园里,学校已经开始广播,比赛要开始了。许暮融想了一下,忽然对她说:“我刚才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觉。”
女孩的脸有些红,“我觉得还好,没什么……”
许暮融问:“你将来要跟我结婚吗?”
女孩惊讶地抬起头:“结婚?我可没有想得那么远。”
许暮融问:“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女孩想了想,“程梁秋说你是个很棒的男孩子,会对我很好。然后我看到你,也觉得你很好,那、那我真的很想谈恋爱。”
许暮融听了咯咯地笑,他想起来这就是程梁秋所谓的好白痴。然而现在他却打从心里觉得,根本就没有人是痴的,其实每一个人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许暮融对她说:“对不起。也许将来你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再想起我今天对你做的事情就会恨我,对不起。”
女孩的脸微微发白,慌忙抓着他的手问:“你是什么意思?”
许暮融却轻轻推开了她,“我要去参加比赛了,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叫个兄弟过来送你回去。”
女孩问他:“你要跟我分手吗?”
许暮融拍拍她的头,目光却显出几分早熟,他只是别有意味地答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精神洁癖。”随后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他的选手编号,他把纸片别在胸前,便转身回自己班的集合区去了。
广播里开始放国歌,所有学生向国旗敬礼。
正式比赛之前,选手们可以在场外热身,男子百米是最先开始比赛的,可是许暮融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没一会儿,程梁秋就觉得他不对劲,不怀好意地推了推他:“我说,你别是没力气了吧!刚听说你带女生到器材室打过滚了。”
许暮融切了一声,随口骂道:“谁他妈瞎说。”
程梁秋嘿嘿笑:“得了吧,说起来,那个女生怎么样,我介绍的没错吧!”
许暮融却把他的脸捏成一团:“我叫你别说了。”
程梁秋却不死心,憋着一口气大叫:“难不成你被踹啦?不会吧?这么逊?”
许暮融已经懒得理,程梁秋却很好奇,拽着他:“说拉说拉,怎么回事?”可是这时广播开始叫选手准备上场,许暮融就在原地跳了两下算是热身,程梁秋就坐在后头喊:“行不行啊你,一会儿可别弄抽筋咯。”
许暮融啐了句:“乌鸦嘴,等我回来抽死你。”
许暮融没来得及热身,踏在起跑垫上,他却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有着某种快感正在往外冲,他很兴奋,耳边起跑的枪响余音未泯,他已经第一个冲了出去,急速奔跑中视野也变得狭窄,许暮融只看得到终点,然而在这片赛势沸腾的操场上,他第一次觉得终点变了,变得除了有一条红色的线以外,还应该有点别的什么。
许暮融向来是学校男子百米的记录保持者,但当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跨越终点线时,加油的拉拉队甚至忘了欢呼。
那时江曦婴和燕华正坐在终点线旁边的裁判席上,原本是在聊天的,看到许暮融跑过去时,燕华颇为惊讶地说了句,“这孩子跑得好快啊。”江曦婴却一愣,再等到她回过神,许暮融已经像死鱼一样正面朝下摔倒在地。欢呼声嘎然而止,江曦婴忙跟燕华一起跑过去,燕华怪腔怪调地说:“乖乖,摔得好惨!幸亏是个第一,不然可就赔大咯。”江曦婴白了她一眼,和其他老师抬着许暮融到一边,不一会程梁秋过来了。
江曦婴问许暮融:“你是不是没有做热身。”
程梁秋代答:“就在原地蹬了两下。”
许暮融几乎全身都摔到了,尤其是双膝,割下不少口子,更严重是他的左脚扭伤厉害,这才过去几秒钟,已经完全肿了起来。就连程梁秋在一边都看着发疼,“江老师,你家诊所在附近吧,我背他过去看看!学校里的逍遥大夫不顶用。”
江曦婴想想也是,问了其他老师的意见,也觉得妥当。于是就让程梁秋把许暮融背到江爸的诊所。程梁秋之后也有比赛,便拜托江曦婴照顾一下就立即回了学校。
这大抵就是江爸第一次见到许暮融的情景,那看上去只是一个脏兮兮的,样子很惨的男孩,躺在床上不说话,然后他听到女儿在旁边唠叨:“哪有人不热身就开跑的,你以为你是导弹啊?”男孩不理。女儿又说:“摔成这样,你家里看了多心疼啊,真是不懂事。”男孩就问:“我是第一么?”女儿就说:“你自己觉得呢。”
江爸找着空隙就在旁边插上话,问道:“这孩子是你的学生?”吓了两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