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杨阳恍然大悟,坐在床沿,握住青年滚烫的手,闭上眼集中精神。在西芙利村时她就学会如何与右腕的神器「飞焰」取得同调,因此不一会儿就摸到窍门,意识慢慢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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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泡沫在眼前散开,大量的水灌入口鼻,堵住呼吸。
“!?”
他张口欲叫,却只喝到冰冷的液体,胸腔窒闷得快要爆炸,脑子里像有重锤在敲。
好难受!他拼命捶打按住自己的双手,不明白这双手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好难受!好难受啊,妈妈!!!
“对不起,席恩。”
哽咽的话语渗入听觉,浑浊的视野泛开小小的涟漪。
杨阳震惊地听到这个名字,在梦境的同步中,她变成了肖恩,看到一双小手抓住母亲的手臂。
第一次,杨阳发觉这双蜜色的小手多么像梦里的席恩,除了没有交错斑驳的伤痕。
我不是席恩啊!肖恩想澄清,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力气飞快地流逝,手指开始松脱,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沉,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意识仿佛变成了泡沫,逐渐远离,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着他不断往下坠,身边有零星的画面掠过,却一样也看不清。
“看看吧。”黑暗的彼岸,传来尖锐的笑声,“你的过去。”
不要!肖恩骤然回过神,激烈挣动想摆脱那股吸力:我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
“为什么不要看?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
那声音清晰了一些,杨阳仿佛感到了地狱的森寒,无边的绝望,纠缠的爱恨。
黑暗像是实质的存在,有了温度和实体,靠近了坠落的棕发青年:“过来,我的弟弟。”
狂乱的情绪中,肖恩没有察觉呼唤的声音蕴含的痛苦,只是死命摇头:不!我不要想起来!
“想起我,憎恨我,杀了我,你不是恨我吗?”一双手拉近他,带着绝对的力量,也带着不自知的求助,“放我出去。”
杨阳就要看见他了,那张黑暗中的脸庞,似曾相识,虽然她只听过他童年和少年的声音,可是这声音如此熟悉,夜晚病弱的咳嗽,高塔中忍痛的呜咽,和侏儒朋友在一起的开怀欢笑,呼唤元素精灵的眷恋深情,说着我要成为魔法之王的誓言……
“让我再见到我的魔法。”
杨阳听见了这个声音,饱含压抑不住的渴念,仿佛已经渴望了千载的岁月。
就在这时,肖恩的恐惧达到了极点,挥开那双寻求帮助的手。
“放开我!”
最后一刻,杨阳看见了,梦中那位魔法之王,和宿命的另一半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
他琥珀色的双眼直直注视孪生弟弟挣脱自己,将他推开,然后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就像被活生生推入地狱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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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杨阳对上一张如同恶鬼的脸,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心里升起难言的恐惧,那张记忆中清俊温和,酷似叔叔杨唯的脸孔完全扭曲。
维烈定定注视床上的青年,一向温和的语气暴露出深不见底的狰狞和凶暴:“他刚刚叫席恩?”
杨阳一时心乱如麻,不确定肖恩梦见的那人,和她梦里的“席恩”是不是一个人,因为她从未亲眼看过席恩的长相,而那个坠入黑暗的青年,和肖恩长得一模一样。
她满头疑问,又发现同伴刚清醒又失去意识,焦急地摇晃他:“肖恩!肖恩!”
一只手搭住她的肩膀:“我要出去一下,杨阳。”杨阳莫名其妙地看着维烈起身,看也不看肖恩一眼就冲了出去,砰的关上柴门。肖恩的情况还不知道怎样,他就走了,有他这样做朋友的吗?
一出农舍,魔界宰相就直冲不远处的小树林,厉声道:“普路托,滚出来!普路托!”
早已潜伏在附近的冥王应声出现,依然是华贵斗篷的扮相,对他的口气很是不悦:“别大呼小叫,赛普路斯。”这个魔界宰相又没什么本事,只是有点异能,对凡人有用,在他们神明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是贝里卡斯大人看中他,有任务交给他,其他神才给他面子,维烈还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
“你那个镇魂球到底有没有用?为什么他还能联系上肖恩?”维烈劈头问道。
因为说到的是深渊之主席恩,连诸神都忌惮的罪人,普鲁托正色道:“这是当然的。如果不是我的力量,席恩怎么会被镇压千年。他和肖恩是双胞胎,本来就有特殊的感应。”
“他妈的!”维烈骂道,“我以为他已经安分了,没想到他还有力气折腾。”冥王有些奇怪,他本来以为对方愤怒的重点是肖恩受到精神袭击一事。
“话说回来,也是你不好,你当初趁席恩掉到低魔世界地球抓住他,回来艾斯嘉后,要我给你个法器关住他,还要有惩罚功能,避免他脱困。贝里卡斯大人还答应你了,让你带走席恩,关到魔界。你们把肖恩的哥哥.日夜折磨到今天,他当然会想方设法逃走。”普路托心下也纳闷,这个宰相不是肖恩的朋友吗?怎么好意思私刑朋友的亲哥哥?对了,当年收养肖恩的姐姐洁西卡也是维烈杀的,还有他同时代的人们,他的老师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