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她又想起当日在一线天的山谷中,自己曾对他做出的承诺:若他真能让大靖皇帝和郑家长辈心甘情愿地答应这门亲事,她必定也甘心情愿地嫁给他……
正失魂落魄地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三哥焦急的声音:“紫茄,你到底怎么样?你有没有喜欢秦霖?”
紫茄浑身一激灵,顿时醒过神来。
见一屋子人都紧张焦灼地注视着她,奶奶和娘更是围在她身边,一左一右攥着她胳膊,好像一松手她就会飞了,不禁心中一痛,泪如泉涌。
她曾发誓,再不哭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食言了。
她双膝一软,跪在屋子当中。
郑长河急伸手道:“紫茄,你咋了?快起来!”
郑老太太和刘氏拼命将她往起拽,一边道:“乖孙女,有话跟奶奶说。”
紫茄架住二人胳膊哭道:“奶奶,娘,我不争气……”
郑老太太又惊又怕,哆嗦着问道:“你……可是那狗贼……他害了你?”
郑长河父子和刘氏也都紧张地看着紫茄,生怕她点头。
紫茄无力摇头,堕泪不止。
黄豆却看出不对来,不相信地问妹妹:“紫茄,难道你真喜欢秦霖?真要嫁给他?”
郑长河大怒,朝他瞪眼骂道:“放屁!紫茄咋能喜欢那混蛋?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郑氏一直冷静地看着听着,这时才开口道:“大家别吵!”
等静下来,她才向紫茄道:“紫茄,你起来,把事情从头跟我们说一遍。好好说。就从永平十八年末说起。”
这件事,先头他们已经听紫茄的丫头慧儿说过了。可是,慧儿到底不比紫茄亲身经历的,有些地方没说清楚。
刘氏也醒悟过来,半扶着闺女到矮榻上坐下,道:“你姑姑说的对。你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听了也好拿主意。”
郑老太太把孙女揽在怀里,哄着道:“乖,别哭,慢慢说。这儿都是咱们自家人——你爹,你母亲,你姑姑,都是心疼你的,你姑父也不是多嘴的人。你只管说,别怕哦!”
紫茄就一边回忆,一边含泪叙述起来。
永平十八年腊月底,秦霖谋反失败后,摸进郑家,想要血洗郑家……
当听到秦霖躲在紫茄床顶上,郑家祖孙三代共五人毫无防范地暴露在他面前,饶是大家知道没事,如今都活得好好的,也不禁心底直冒寒气、浑身发颤。
可是,那人居然没下手!
紫茄轻声道:“他也不知怎么了,本是来杀人的,对着爹娘和爷爷奶奶,却根本没想起这事来,反只顾着躲你们。后来我得了机会,用药制住了他,也没忍心杀他,就放他走了。”
众人都不知说什么好,屋里静悄悄的。
那心思实在复杂难明:逃过一劫固然可喜,可要他们因此而感激那人,却也无法做到。好在紫茄也放了他一马,扯平了,他们心里才好过些。
紫茄道:“我除了心软,还怕他有帮手。”
郑老太太忙赞道:“你做的对,他肯定有帮手。”
紫茄摇头,幽幽道:“后来我才知道,他就一个人——一般人哪有那么好的功夫,能在白虎公府随便进出呢……”
她又将一个月前,秦霖进府,如何将她带走,又如何逃避大哥和板栗哥哥的追杀,以及高凡派人暗杀她,秦霖为她挡箭的事仔细说了。
众人听后更加发怔。
秦霖明明可以很轻松地制服紫茄,却没有这样做,而是将性命交给她随意处置;同样的,因为秦霖不设防,紫茄明明已经对他下了毒,只要喊人来抓他就行了,却因为不忍心,然后就被他带走了。
这不是冤孽是什么?
等听到秦霖为她挡箭,大家更加无语。
郑长河忍无可忍地张口骂道:“混蛋!王八蛋!吃饱了饭撑的,没事拿命玩!”
就算秦霖救了紫茄,他也没法感激他!
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么怪的人,没听过这么怪的事:说他是好人,却跑人家里掳人闺女;说他是坏人,之前放过他们一家不说,为了紫茄连命都不要。
他想破脑袋也不能理解秦霖的所行所为,觉得他就是吃饱了饭没事干,自己折腾,还害得紫茄跟着受罪。
郑老太太张张嘴,骂也不是,赞又不愿,愣是说不出一个字——哪怕是仇人,生死关头能舍命救你,任谁也不能无动于衷;郑青木和刘氏也是一般感受;只有黄瓜和黄豆恼怒万分,觉得秦霖奸诈,利用了妹妹的善良。
等听说在一线天的峡谷里,紫茄对秦霖许下的承诺后,长辈们就炸开了。
“我死也不答应这事!”郑长河喊道,一面呼哧喘粗气。
“我也不答应!就算皇上答应了,我也不答应!”郑老太太也坚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