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槐往妻子身边靠了靠,默然无语。
别看他刚才发火骂小葱,其实他也就是抱怨罢了,并不想强迫小葱按自己的意思来。
他想起当年,娘先也是跟他说菊花如何如何好,他急得说“菊花好,那我也不能就娶她呀”,为这,还闹了一场好的;后来,他又想通了,又死活要娶菊花。
所以说,儿孙的姻缘一定得他们自己想通才成。
这一夜,张槐夫妻都辗转难眠;小葱也在黑夜中望着床顶,心里空空的。
次日一大早,张家和郑家出动了浩浩荡荡一群人,由玄武公带领,往公府去了。
玄武公府坐落在朱雀东大街尾端、清阳街西街入口,与清华街的白虎侯府相隔三条平行街,近的很。
这座府邸原是济宁侯高远的宅子,十分宏大朗阔,便是板栗又升一等,封为玄武公,住在这里也配得上了,不过是把正殿门楣等级略做修改提高,使其符合规制而已。
整座府邸分三块,呈倒“品”字型分布。
第一块,自然是面向朱雀大街的三开间正房,后面有三所大院子,仍是正院和厢房格局。这一片房屋轩昂壮丽,虽比不得皇宫亲王府邸,也是气派不凡。
第二块在东面,也有四所院落,每个院子都是三四层进深。层层相通,四围相连,与正房这边连成一片。正所谓侯门深似海,若没有人领路,只怕会绕晕头。
第三块承接前面两处,往北纵深延续,却是大花园里套小园景,共有五所院落,亭台水榭敞轩之类独立建筑更是随处可见。
今日张家选婿就在正房后面的正院内举行,孙铁领着四五十护卫内外维持秩序。
公府西角门大开,参选的少年们从这里陆续进入,才一会工夫就把院子中央站得满满的。有文有武,彼此互相打量,这个觉得那个太文弱酸儒,那个嫌这个太粗俗无礼,都觉对方不顺眼。
正各自思量,忽听有人喊排队,大家忙朝前看去。
只见上房台阶下摆了三张楠木桌子,前后都设置了靠椅。其中一张桌子后面站着两个少年,正是黄瓜和黄豆,二人正示意护院安排大家排成三队。
还有一张桌后站着田遥。
黄豆死活不让他来,可他死活要来。
因他一直跟郑家张家孩子走得近,所以长辈们也没把他当外人,就让他来帮忙监督参选者写家庭概况。
黄豆气得对他直瞪眼。他却忽然转了性子一样,总是好脾气的笑。惹得黄豆更生气了,整天跟他吵,这也不及细说。
且说眼下,吆喝了一阵,众人便排起队来。一张桌子前一队。因为人多站不下,便迂回转折,呈“之”字型排列。挤了一院子,好似阅军一样。
待秩序稍定,黄豆就站上其中一张桌子,对人群拱手见礼,把挑选的诸般要求都细细说了一遍。
众人听如此简单,都兴奋不已,摩拳擦掌,连催快开始。
黄豆笑道:“在下先说两句。今天大伙来这,是为张家选婿来的,不是考状元来的。所以,若是没选上,定是我们没有做亲戚的缘分,绝非诸位不好。譬如平日大家说亲,总有说不成的时候,难道离了那家,你等就娶不上媳妇了?当然不是!只怕后来娶的媳妇比原来那个还好呢!”
众人轰然大笑起来,觉得这少年很会说话,让人听了心里舒坦,待会就算选不上,也不会太难堪了。
黄豆也笑,等笑声停了,才接着道:“既然说选,家中亲长肯定有交代,玄武将军也有些小小的要求,必定会有人不合适。回头在下就不一一解释缘故了。不然的话,大家意见相左,争执起来伤了脸面不说,就算闹上公堂也判不清楚。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众人都点头道有理。
有人喊道:“闺女是张家的,当然张家说了算。小兄弟不用解释。”
“就是,就是!”
黄豆笑道:“大家明理,我们总要把话说在前头。不然不说不合适,还当张家瞧不起人了。张家断断没有这个意思,只看我们不问官职高低、不论贫富就知道,绝对是诚心的。”
众人想起刚才他说的,确实没让写官职高低和家资如何,均满意地点头。
黄瓜含笑在旁瞧着,见弟弟解释清楚了,就示意另外两队开始,黄豆也跳下桌子。
原来是三队同时进行,最后都到黄瓜和黄豆跟前,让二人验看。兄弟俩不分头进行,也是慎重的意思,多一双眼睛,总能看仔细些。
后面有个军汉急忙问道:“你们不分开吗?这样不是好慢?”
前面的书生听了,急忙闪身让开,对他道:“兄台很着急?那就先请吧!在下迟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