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急忙摇头。正色道:“我能有啥事瞒着你?这都是你小姨闹出来的,可不干我的事。人家还赔了一条玉鲤哩。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倒显得我们这些又送东西又忙着从中调和的人多管闲事,里外都不落好!”
黄瓜还能咋说?只好闭嘴了,还得感谢他费心。
因要这只玉鲤。
板栗忙收回来,道:“这可不能给你。”
黄瓜纳闷道:“弄了这一出,不就是要凑一对么,咋又不给我了?”
板栗就把香荽的话说了,说这条鱼要赔给他小姨妹墨鲫的。
黄瓜道:“哪有这道理?我另找一样好东西送她就是了。这阴阳鱼明明就是一对,咋能拆散哩?这不是咒我跟锦鲤么!”
板栗笑道:“这鱼原先叫‘阴阳鱼’,如今不叫这个名了。”
黄瓜道:“叫啥?”
板栗道:“送给锦鲤的那只叫‘同心鲤’,那是你俩同心同情同意的见证;这个就是一条普通的玉雕鲤鱼。不,都不一定是鲤鱼,当作鲫鱼也成,形状差不多少。若是你拿了这条鱼,岂不显得有二心?”
他可不能把这鱼给黄瓜,香荽妹妹会不依的。
黄瓜长大嘴巴看着他,好一会才合拢,道:“板栗哥哥,听说姑姑当年怀着你跟小葱姐姐的时候,就常带葫芦哥哥玩,从那时候起就整天嘴里嘀嘀咕咕教导你们三个。是不是你一个人把姑姑教的都占去了,才练就这样一张‘舌灿莲花’的嘴?这死人都要叫你给说活了!说是黑,没人能把它洗白;说是白,旁人休想抹黑它。”
板栗拍桌大笑,又对他抱拳致谢,说“多承夸奖”。
黄瓜气得无语,只好丢开。
板栗完了一桩心事,将这玉鲤还给香荽。香荽自派人送去给墨鲫,无需细说。
早饭后,张槐亲自领着板栗,并郑青木、黄夫子等人,挑着十八担各色聘礼,一路吹吹打打,送去周家。
周家,已经来了许多人,除了本族人外,大多是书院师生,还有流连在下塘集的各路名士宿儒等。一是向周夫子道贺;二是想听《香木缘》这出戏,如今早传开了,尚未公演;三也是看在玄武王的面子上。
板栗骑着大黑马,身穿紫红衮龙袍,外罩紫黑毛领披风,风帽后垂,头上并未戴王帽,只戴着方巾,面含阳光笑容,一扫威严气势。看去好一个俊雅少年。
这是玄武王回乡后首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之前,有递拜帖的,或是邀请赴宴的,一律被刘总管挡了,言道王爷才回家,俗务繁忙,等日后闲暇再行会见。
十八担聘礼并不多,其中更有十五担都是茶果五谷牲畜鱼等吉祥物。挑进来时,鸡鸭“咯咯”“嘎嘎”叫,鱼桶内大红鲤探头甩尾。翻腾得水花四溅,劲儿大的很,那挑担的汉子脚步趔趄。都站不稳了。
周家顿时热闹起来,众人见了啧啧称奇。
这是应周夫子要求置办的,不希望张家聘礼金玉闪光、珠宝耀目。
但是,毕竟是王爷下定,也不可太简。太简则失了应有的富贵威仪。所以,剩下几担除了聘金衣服鞋袜等外,还有头面首饰,并各色珠玉簪环等,件件都不是凡品。
在场大多出身名门,一眼看去。心下有数,遂笑着恭贺,纷纷称赞玄武王这聘礼别致。
当下。将聘礼交割后,在黄夫子和田夫子见证下,两家长辈互换了婚书,周家又送了回礼,板栗叩头毕。这仪式便算结束了,他从今日起就是周家未来姑爷。周菡便是张家未过门的媳妇了。
板栗一一拜见过周家长辈,又与小辈们寒暄,再在周夫子引见下,朝各方宿儒抱拳问好。
他四处周旋,言谈潇洒,人皆夸“佳婿”。
随着前院戏台上一声锣鼓响,拉开了《香木缘》上演的序幕。
凡近亲友朋和名士宿儒,都坐在早已搭好的正面喜棚内,一应茶水果品炉火都安置十分妥当;次一等以及年轻的小辈们则坐在两边;书院的学子们也想看热闹,没座位了,就站在一旁;更有乡邻村童,或爬上院墙,或攀上大树,或搬了长凳来站在凳子上,热闹的很。
周家人也不驱赶。
因老太爷说了,今日随他们乐去,只不许进后院就行了。
原由玄武王提供情节,田夫子编曲填词的《香木缘》,经周家一干人润色添加后,在靖国内忧外患的大背景下,以一颗木雕板栗为引子,以玄武王和周姑娘之间的巧遇牵绊、辗转离合为主线,演绎了一出曲折离奇的香木情缘。
乡下人也就看个热闹,一出一出都牵肠挂肚的,追到最后,见有情人终成眷属,才欢呼鼓掌不绝。
众文人儒生则听得如痴如醉,或赞曲美,或称词妙;或言大背景波澜壮阔,或说情感缠绵悱恻;穷困书生看得热血沸腾,富贵子弟感叹警醒;有被激起报国热血的,有被牵动侠骨柔肠的,种种表现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