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律领着林以青上台阶到了门口,低声交代:“陆总在里面,林总你进去吧。”说完他替她打开门,回头之际注意到身前女子的一双眼睛静如落日湖水,安静的没有丝毫涟漪。不知为何,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几分陆总的气息。直到林以青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去,他才将门带上隔断了外界的视线,这里陆总不经常来,今晚应该……会不会走呢?李律有些不确定,坐到车上先等着吧,有事自然会给他打电话。
视线里的客厅的布局成了虚无,林以青微一抬头,视线里那人背立在客厅窗前,面向外面。她的鞋跟轻轻落在云纹缭绕的浅色地毯上,没有一点声响,走了一段路终于走不下去,定在了沙发旁。
陆战勋优雅的的转过身来,淡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在不远处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漠然,一言不发,周身散发出一种强烈又无声的迫人气势。……霎时间,林以青只觉一种沉重的沉默袭击了她,远非她想象,所有的感觉全部拥挤到头顶,迫的她眼睛越发幽深。
岁月未曾改变的五官,只是浓化了气息,如今的他们经历了各种风风雨雨,都不是当初的形神初具……陆战勋的衣服还是白衬衫和黑裤子,变化的是有种时间凝练出的深度感,让他通身上下处处都透着男人黄金时段的光泽。
无论内心如何,此刻的他们同样的面无表情,同样的波澜不惊。遥遥相望,互相打量,视线一移,终于碰到一处。
他嘴角蓦地一牵,露出一丝斯文的笑来,语调极为温和的说:“多年不见……勾上贺乾了?”?
一刀劈来,血腥四溢,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林以青凤眸微微一垂,沉静的掩盖住她的魂魄。贺乾骂她,伤不了她丝毫,可眼前的男人,儒雅的男人,一言就能击中她要害,跟个魔鬼一样,和那年那日那时一样!
她静默不语。
陆战勋一步步朝她走过去,林以青的感知中是他缓慢的如同闲庭信步,渐移渐近,她的心脏在胸腔里阵阵紧缩,像一双手在加力的攥,条件反射的屏住呼吸。
两步之距,陆战勋绅士的停住,他说话时的声音极为和煦,可谓慢条斯理,而她血液冻结:“本来我不会再见你,但有些话不亲口对你说,以你下--贱无耻的性子,我怕你不当意。听好了,你勾搭谁都没关系,但不要勾搭我朋友,还有-------”陆战勋微顿的又说“你通过我的关系拿到多少钱你自己去算清楚,原封不动的都退回来,我给你三天时间。”
林以青如被敲掉了壳的蚌,血肉模糊,她胸口在诡异的作痛,时快时慢,浑身经脉一阵阵的抽搐。
这样的羞辱不是第一次,但更甚第一次。
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就活该被他践踏。这样的男人为何还能肆意伤到她?!林以青突然开始唾弃自己来,而这种唾弃如荒草疯狂攀爬,瞬间缠绕了一颗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将之层层包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已经习惯忍耐,学会处变不惊的人,即便情绪失控也不会轻易显露于人。
“三天不行,至少一个月。”林以青面无情绪,缓缓的扬起下巴,一双凤眼与他对视,平静的带着力度:“一个月后,我归还。”
“一个月?”陆战勋容色风和日丽,儒雅斯文,狭长的眼睛平静无波,可他吐出的话却字字如箭:“你以为自己是谁,给你三天已经是极限,你还敢跟我讲条件。”
闻言,林以青很轻慢的说:“那可真对不起了。”愤懑自血液滋生,叫嚣着爆发,她语调悠然:“三天办不到,就算我下-贱无耻,有些事也是无能为力,一个月已经是最快速度了,早知道是你的关系我就不会用那些钱,可惜我不知。”人的心里很奇怪,分明在流血痛苦,可又因为这份疼痛而爆裂出罕见的冷静来。
陆战勋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测,只见他双唇张合间微笑着吐出轻柔的话来:“对你容忍一点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一丁点儿的脸皮都不要了,那你就等着破产。”
林以青心跟灌了冷铅,带着强烈的坠感,坠的她撑不住的要倒地。很多时候,她无法相信有些话是能经他口出的,可偏偏就是,这就是他找她来的目的!早已预料到……她偏过脸再不去看他,淡声说:“下次不要找我,也不要口头威胁,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容忍一说,想对付我就直接出手。”干净利落的说完转身就走,她轻步捷移踏出两步,沉稳而不缺气势。就算是伪装,她也要伪装的走出去。
“林以青----”陆战勋低声唤她,他上前拉住她,林以青脊背挺直的立在那。他面色不变,可那狭长眼中正在悄然涌动着风暴。他笑了,抬起手指滑上她的肩,将她轻轻的扳过:“刚刚的话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身体散发出一种无声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