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峰站在屋外怔愣看着琴州如水夜空,烟枪中的火星只有一点点,像是他心中缥缈的希望,挣扎着熄灭。
他散了散烟气进屋去,犹豫许久才期期艾艾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支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强装笑容递给曲莲,“今天在街上看到的。送给你。”
曲莲眼睛一亮,甜甜一笑,“谢谢。”接过冰糖葫芦之后,仿佛又想起什么,眉心微微一蹙。
“你觉得……”秦远峰马上岔开话题,“你觉得你还会喜欢上别人吗?”
曲莲微微一顿,“什么意思?”
“比如……比如我。”秦远峰垂下眼,看不清神情。
他不等曲莲回答,便站起身向曲莲走去,“让我照顾你吧。那个……那个负心人,就把他忘了吧。”
曲莲怔怔地看着秦远峰,他平平无奇的脸上一双眼睛微微弯着,很温柔,却好像有些许水光。
“哈哈,这是天尊想出来的什么新招数吗?”曲莲忍俊不禁,伸手拍了拍秦远峰的肩膀,“你可是天尊派来监视我的神侍,怎么一不小心爱上我了吗?”
秦远峰脸上发烧,尴尬地挠了挠头。
“而且我看起来……难道很随便?”曲莲依旧笑着,声音却轻了下去,“要我喜欢上一个人……也没那么容易呢。”
秦远峰隔着重重灯火看着他,曲莲沉静的面庞好看得让他不忍眨眼。
“何况……忘了他,我也舍不得。”曲莲笑了笑,有些孩子气地耸耸肩。
“……你原谅他了吗?”
“其实这一世没什么原不原谅的,他也没有做错什么。是我放不下上一世的沉疴……”说到此处,曲莲又蹙起眉。
秦远峰连忙按住他的手,“会好起来的。”
长恨蛊,上一世的恩仇,都会好起来的。
这次曲莲沉默了很久,他好像没有那么坚定了。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心头的疼痛渐渐如潮水般褪去,往事无论是飞花还是风雪都化作沙滩上熠熠发光的彩贝,他好像也开始有一点松动。
“也许。”他笑起来,“也许有一天,会好的。”
就是这么一句缥缈无依的承诺,秦远峰的眼睛却红了。
冬去春来,曲莲的伤渐渐好了。在屋里拘了一个冬天实在难受,一入春他便跟着陆离到处乱跑,有时到山沟沟里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几次也遇上一些危险。然而没有宁氏子弟在旁指指点点,陆离一身剑法可不是吃素的,再加上秦远峰一介天宫神侍在侧,都轮不到曲莲出手,办案便也像游山玩水一样轻松。
直到春分刚过,一天夜里四人照例齐聚曲莲的梦中。江澜近日愈发心神不宁,方小婉便张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木头,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今早急急忙忙去办你的‘私事’去了,究竟是什么事?”
眼下现世中四人并不在一处。曲莲和陆离正在宛州附近,先前办的钩蛇案仍有漏网之鱼,两人又清理了一些,正打算不日启程回琴州。而江澜和方小婉本该在琴州小院的,原来今晨江澜突然说有私事要办,正巧他要办的事也在宛州,现下正睡在驿站里。
江澜眉头紧蹙许久不说话,曲莲探寻地看了他一眼,便知应该是与他的身世有关。
江澜知道瞒不过曲莲,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陆离和方小婉,想着四人确实是生死与共的交情,何况连曲莲都交待了自己的过往,那他的那些心思也不算什么。于是他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来云中洲是为了寻一件我们族中失落多年的宝物。”
方小婉一惊,紧张地问他,“那你找到了吗?”
江澜看她一眼,郑重地点头,“找到了。”
“找到了?那你……你要回去了吗?”方小婉的声音越来越轻,吊着一颗心不安地瞥着他。
“在我上云天宫之前我就找到了,东西就在宛州。可是……我带不走。”江澜有些懊恼地捏住茶盏,“但是现在要被人发现了,我怕出事,得前去盯着。”
曲莲见他分明有许多实情斟酌着没说出口,温言提议道,“反正我们就在附近,不如陪你一起去看看。真出了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江澜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方小婉扒住江澜的手臂,“在宛州何处?我也去。”
“你就不必掺和了。”江澜挣开她,别过头去不看她,“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春草堂马上要举办昆仑大会,你好好准备正事要紧。”
方小婉怀里一空,失落地望着他。近来总是这样,一个劲儿地把她往外推,她茫然之余还觉得十分委屈,难道她不是他们中的一员?难道她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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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荧:世上马甲千万万,这个不行我就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