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婶也过来了,听见这话有些着急,阿淼这小子哪里学过什么画画?农家人最多拿根木柴在地上划拉两下,怎么可能比得过城里的这些小姑娘?她刚刚坐这看了许久,这些小姑娘都厉害着。
江淼安抚地看了江二婶一眼,然后侧头朝蝉衣吩咐了几句,就站在旁边等比试开始。这般泰然自若,倒让有些人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裴世子精通六艺,是不是指教过他了?”一个小姑娘悄悄问道。
“也说不定,听闻裴世子很宠爱他。”另一个姑娘说道。
“就算指教了又如何,他们成亲不过半年,我看他是比不上萍儿的。”说话的这人是萍儿的好友,对她的画技极为推崇。
“王夫人,可以开始了吗?”江淼见蝉衣将东西拿来了,便开口打断了王夫人夸奖他的话。
很显然,这位王夫人很懂什么叫做欲抑先扬,她现在把江淼夸得越厉害,待会就越丢脸。
“可以开始了。”说完,王夫人又有些不甘心,立刻补充道,“不过,既然是比试,就应该有彩头才行。这样吧,我便以此物为彩头,待会你们谁赢了,这东西就归谁。”王夫人摘下自己手腕带着的沉香木手串放在桌子上,惹得众人一阵惊叹。这号称“一寸沉香一寸金”的沉香木,可以说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了。
王夫人看着周围人的眼神,不由有些得意。她拿出沉香木手串,自然是笃定她的女儿能够赢得比试将它拿回来的,而且她以此物做彩头,也是逼迫江淼拿出同样珍贵的东西做为赌注,算是他的赔罪之物。
众人看向江淼,不知道他会拿出什么东西来。江淼虽不知道眼前这手串的价值,但从大家的反应也可以看出来,应该挺贵重的。不过,关他什么事?
想了想,江淼从腰间取下一枚玉坠,是早上起来时,裴澈给他挂的,说是用来压今天穿的衣裳的,是他身上最便宜的东西。
大家看着眼前这枚扇形玉坠,发现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块普通的碧玉,其价值和沉香木手串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王夫人愣了愣,然后怒道:“世子夫人这是何意?是看不起与小女的比试吗?”竟然拿这种东西打发她们。
江淼一脸茫然:“王夫人为什么这样说?”
旁边一人道:“王夫人那手串乃是沉香木所制,价值千金,你这块玉坠最多几十两银子,根本不值一提。”
江淼看着她,带着沉痛的表情摇了摇头:“王夫人哪能是这么市侩的人?她肯定不是因为我这玉坠不值钱而生气的,王夫人,对吗?”
当着大家的面,王夫人哪能承认自己市侩,于是干脆地点了点头。
“我猜王夫人这手串一定是有特别的意义,才会拿出来做彩头吧?正巧,我这玉坠也一样,它是我家裴世子亲自挑选材料,手工打磨,费时七七四十九天才做成的。这里头饱含了他的汗水和深情,在我心里,这就是一块无价之宝。”江淼脸上满是感慨,看向玉坠的眼神也特别深情。
听着他秀恩爱,大家的表情都有些诡异,一些年长的自然不信,年轻的姑娘们却有些动容,认为他们虽然都是男子,但两人之间的情谊也不比寻常夫妻少。这样的定情之物,岂不比店铺里随意买来的更能打动人心?
王夫人听着他三言两语就把手串和玉坠的价值列为同等,只觉得胸口憋闷无法疏解。
“既然是无价之宝,你为何要拿出来当彩头呢?”萍儿有些不解,她是个性子耿直的姑娘,有什么就说什么。
是啊,众人也回过味来,都看向江淼,看他怎么解释。
江淼不慌不忙地说道:“一来,是因为王夫人拿出来如此珍贵的手串,我不拿同样珍贵的东西,岂不是太看不起她了?二来,这玉坠寓意夫妻感情和顺,万一被王小姐你赢了,也算是我对你的祝福吧。”
有些人觉得自己被江淼感动了,输了还能落落大方祝福别人,不是胸襟宽广之人,谁能做到?
“……开始吧!”王夫人说道,她怕再让江淼说下去,这玉坠的价值就要高过手串了。
“那行,王小姐,咱们这画怎么比呢?”江淼有礼地请她做主。
萍儿是个不服输的姑娘,她刚刚听她娘说了很多,都在夸江淼画得像,于是便道:“就比谁画的像吧。”
江淼点头,不枉他刚刚疯狂暗示。他又道:“时间不早了,画多了怕耽搁事,这样吧,我就画一个……苹果好了。”他看向不远处的果盘,假装自己是随意挑选的。
“我也画苹果。”萍儿立刻说道。
两人约定以一柱香的时间为限期画苹果,就以谁画的最像为比试内容。香刚一点燃,王若萍便铺纸磨墨,眼睛还盯着果盘里的苹果,在心里描绘它的形状。
另一边的江淼没有磨墨,而是从蝉衣手中取出了一根炭条,然后拿出把匕首去削。这怪异的举动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可现在正在比试,她们不好打扰,只能默默地看着。
不多时,王若萍那边开始画了,她拿着毛笔细细描绘,下手没有一丝犹豫,显然是胸有成竹。随着每一次落笔,一个挂在枝头,鲜红水亮的苹果就出现在众人眼前。大家露出赞赏的表情,忍不住有些佩服她了。
“香燃尽了。”
随着这一声响起,王若萍也落下最后一笔,她略有些得意地朝江淼看去。看清之后,她得意的神情立刻凝固了。
一直看着她的人不解地看向江淼画的那张画,脸上难掩惊讶。
这……这也太像了吧!
虽然只有黑白两色,可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分明就是一个苹果,一个仿佛伸手下去就能拿起来的苹果,上面的水珠清晰可见,在太阳的照射下,仿佛发着光。
江淼不止画了苹果,还加了阴影使它更立体,然后又点了高光,让它看起来更水灵。
王若萍看看自己的画,又看看江淼的,不甘心地认了输。
“胡说,你的苹果明明更像!”王夫人一听,立刻不干了,“哪有……哪有黑色的苹果!”她自认找到了一处毛病,可惜没什么认可她。
“娘,输了就是输了。”王若萍蹙着细眉,“我们比的是谁画的像,他画的栩栩如生,自然是他赢了!”
说完,她走到江淼面前,问道:“我以前从未看过这样的画,这张画可以送给我看看吗?”
江淼点头道:“当然。”他拿起画递给王若萍。
不等王夫人说话,他又把手串也放在了画上。
“愿赌服输,这东西应该归你。”
江淼道:“到底是我取巧了,你画的苹果也很像,这局就算咱们打平手,彩头自然要还给你。”江淼学画两月,唯一拿手的就是画苹果,他不好意思拿这个欺负小姑娘,也怕王夫人回去会找小姑娘的麻烦,于是把手串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