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敲门声响起,小莲花恰好替佑和梳好发髻,插上了一支素雅的白玉簪。
小莲花开了门后,秋昙端着早膳走进来,屋外站着不少人。
秋昙将食盘放到桌上,唤了一声“公主”,然后走到佑和身边附耳低语,待佑和点头,她就转身对外招呼道:“你们进来吧!”
将军府里的四个仆妇和六个丫鬟快步进屋,一齐跪到地上,朝佑和公主行礼。
佑和转身一瞧,有些惊讶。
“这么多人?”
“是管事照驸马的意思安排的。”秋昙解释。
“先起身吧!”
“谢公主!”一堆人站起来,但她们都低着头,看上去很是紧张。这也不难理解,老将军和夫人去世后,十几年来,将军府只剩萧直一位主子,且萧直先前还在陆国公府住了许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座偌大的府邸中只有老管事和一些旧奴,直到萧直搬回来,府里才添了几个仆婢,而眼前这些丫鬟婆子几乎都是将军大婚前才被招进府里的,算是第一回服侍公主这等身份尊贵的主子,心下不免有些惶然惊惧。
佑和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都停留了一瞬,心中有了定夺。
“驸马的心意,我受下了,只是我这头的确用不了这么多人手,我看留下两个丫头,一个嬷嬷好了,其他的,就让管事另做安排吧!”说完便招手让秋昙附耳过来,把自己瞧中的人说与秋昙听。
秋昙得了意思,领着一群人出去了,留下小莲花伺候佑和用早膳。
小莲花这才得了空子,趁机问出秋昙与她共有的困惑——昨晚驸马大人为毛没睡新房?是公主大人的意思?还是驸马大人的意思?事情的真想究竟是什么?
“奴婢赌是驸马的意思,秋昙姐姐赌是公主您的意思,公主,究竟是谁的意思?”小莲花一眨不眨地盯着佑和公主。公主啊,快揭晓下答案呗,心都被猫爪子抓破皮了啊!
而佑和正往嘴巴里塞百合鲜粥,被她这么一问,差点喷了她一脸。
这算什么?她的两个侍女竟然拿这种事打起赌来了!
若此时佑和公主晓得外面的赌馆三天前就拿这事开起了赌局,恐怕一碗百合粥都不够她喷的。
话说,自打皇上赐婚的旨意下达,朝野坊间的议论就没有停过,这自然跟萧直的断袖历史脱不了关系。好事的人抓着这个机会,就把事情炒热了。毕竟,大众的生活离不了八卦嘛!
赌馆赌的就是断袖驸马能不能与药罐子公主顺利圆房。其中,押“不能”的人有九成,理由听起来还挺充分:其一,断袖很难对女人做那事,首先心理上过不去,至于身体上过不过得去,那得看人,瞧萧将军那性子,九成九是过不去的,理由很明显呀,人家萧将军那是打仗的汉子,这点意志力都没有,还怎么配做大将军?其二,就在于公主了,就佑和公主那病弱身子,都没几年的寿命了,能受得住萧将军那般威武强壮的真汉子吗?九成九是受不住的!
所以啊,佑和公主和萧将军这段婚事也就是个场面戏而已!
好事者分析到这一步,八卦爱好者们的心也算凉了半截:大伙儿还是洗洗睡吧,这事儿也没啥可八的了,都能瞧得见结局了——最快数日,最迟三年,佑和公主如神医所料,香消玉殒,萧直将军恢复单身,然后继续断袖生涯!
也不知是哪位好事者买通了将军府里的奴才,驸马大婚夜没睡在新房的消息一大早就传到坊间去了。这种结果绝大多数人都押中了,一时竟没有了爆炸性,大伙儿见面,也仅仅是问候一声“喂,听说了吧,驸马果然没跟公主圆房”,然后彼此稍稍唏嘘两句,这事儿就过去了。
京城八卦圈的信息更新速度令人咂舌,到了当日晌午,排在八卦讨论榜前三的话题赫然是“永陵侯要娶第十九房小妾了”、“京城第一尼姑庵昨晚遭窃,据说丢了一个尼姑”、“天下第一采花贼蒙面老妖昨夜再度辣手摧花”,而驸马与公主的大婚夜新闻已经沉得影子都瞧不见了。
这些事佑和当然不晓得,晌午时她正坐在将军府东苑小花园的秋千上乘凉呢!在将军府瞧见一个秋千架,也够教佑和惊奇的。原本只是打算随意走走,熟悉一下她现下住的东苑,没想到竟然在绿荫下发现一个秋千架。秋千是佑和顶喜欢的玩意儿,她的安阳宫里就有一个。临走时,她还有些舍不得那舒服的桧木秋千架,那时她怎会想到将军府里也有一个?而且,就在她住的东苑里!
就像在安阳宫里一样,秋昙和小莲花随侍在一旁,佑和坐在秋千上看话本子。
这日子悠游而自在,自在得让佑和觉得昨日的大婚仿佛一场梦。如果不是眼前的风景提醒她现下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真的会以为自己还在安阳宫的小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