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娘点头:“知道了。爷,四姐出阁你就不回来了?”
谢安平摆摆手:“她的婚事有三姑妈操办,爷在不在都一样。娇娇,反正四姐也要嫁人了,天远地远的以后也不一定能再见,看在她从小跟爷一块儿长大的份上,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别把她整得太难堪,行不行?当然,你出口恶气也是该的,只要别闹出人命。”
美娘见他偏袒商怜薇,撅着嘴推开他:“是啦是啦,我不会弄死她的。你可以走了。”
“来,再给爷香一个。”谢安平拉过美娘接了个长长的吻,方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好好在家等着爷,养好身子,爷回来要干……咳,疼你。”
死色鬼!美娘咬牙跺脚撵他:“还不滚!”
谢安平笑笑,转身上了马,鞭子一抽,一人一马很快就消失在白雪长街的尽头。
☆、57
57、赶尽杀绝远离别
商怜薇出嫁那日,停了半月的雪又开始下了,漫天雪花洋洋洒洒,被寒风携起在空中打旋儿,最终落在屋顶树梢,还有人的脸上。冷冰冰的。
对方一早便要来侯府迎亲,随即把新娘子抬出京城,直接去西北。美娘晨起也随着众人去了商怜薇的闺房,为她送嫁。
谢敏正在给商怜薇梳头,嘴里念着吉利的话,可眼泪还是落了下来:“……事事顺心,儿孙满堂……”
她年轻守寡,终身无子,后半生也只能倚仗娘家,不难预见晚景凄凉。商怜薇与她相依为命多年,她们是彼此的依靠和温暖,如今连这最后一样慰藉也要走了。
商怜薇呆呆坐在那里,像一具任人摆布的傀儡,一动也不动地由旁人描眉画唇,最后戴上了凤冠。
美娘远远地看着她,眼神与窗外的雪一样冷。
外面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炸开,接着有人进院子来喊:“迎亲的来了!”
房里一阵手忙脚乱,谢敏亲自给商怜薇盖上盖头,含泪道:“女儿啊,咱们娘俩就要分开了,你去西北人生地不熟,记得要照顾好自己……”
商怜薇反手握紧她的掌,没有说话,两滴晶莹液体从盖头里面掉下来。
美娘淡淡挪开了目光。也许别人会觉得谢敏与商怜薇相依为命可怜,但在她看来,不过是狼狈为奸罢了。
所以当商怜薇被搀扶着跨过门槛,掠过美娘身边的时候,美娘装出一副艳羡的口气:“妾身在这里祝四姐与夫君和和美美,白头偕老。以后可别忘了侯府、更别忘了咱们。”
尤其是别忘了俩人间的“你来我往”。
商怜薇没回应美娘,毅然出门伏上喜婆的背,颇像大义凛然赴法场的样子。
侯府门口张灯结彩热闹极了,红色鞭炮碎纸轻轻飘落在洁白的雪上,仿佛散落的红梅。美娘双手拢在暖手皮套里,被领边一圈儿狐狸白毛愈发衬托得娇颜夺目,她看着那位新郎官,三十来岁面色黝黑表情凝肃,就算是成亲这样大的喜事也未能让他露出一丝笑容。他接过喜婆背上的商怜薇把她送入花轿,然后利落转身上马,看不出丝毫的期待与欢喜,甚至还不着痕迹地在袍子上擦了擦手。
似乎很厌恶与旁人的触碰。
“吉时到——起轿——”
唢呐锣鼓吹吹打打,美娘亲眼目送迎亲队伍的离开,跟在轿子后面是侯府操办的嫁妆,六十八抬凑成一条长龙,真是十里红妆,好大的气派。
等人潮渐渐散去,黄莺从后面钻上来:“姑娘,咱们就这么让她走了?”
美娘笑问:“不然怎么样?还要当着大伙儿的面冲上去抓花她的脸吗?”
黄莺郁闷:“可是……总觉得太便宜她了。”
“我答应过爷不整死她的。”美娘微微一笑,转头问:“那个人你们处置好了吗?”
“好了,灌下迷药扒光衣服放在了箱子里,怕他冻死我还特意给了一床棉絮!”
“此去西北少说也十天半个月,今晚他们就要找地方投宿,四姑娘总要梳洗换衣的,你猜她打开装衣裳的箱子看见那男人会是什么表情?又或者被准备洞房的新郎官看见……想想就觉得可惜呢,我没法亲眼看见。”美娘捂嘴呵呵,“你说我是便宜她了吗?”
黄莺拍手叫好:“姑娘好厉害!到时候她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这下有的她受了,而且我看新郎官也不是善茬,说不定一怒之下剁了他俩喂狼!不过姑娘,您不是答应了侯爷……”
“我是答应过爷不整死她,但没说不让别人整死她呀。” 美娘俏皮地眨眨眼,“还有陪嫁的绿竹,我已经把卖身契给她了,走不走何时走都随她。不过以她那种想攀高枝儿的心性,这位新郎官会是谁的裙下之臣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