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妈想的明白,赵夏意就不多说了。
到了小院儿,里头很安静。赵夏意敲门,是刘清和开的门,看见她们,刘清和高兴道,“爸妈,姑妈和表姐来了。”
毕咏君和刘俊荣迎了出来,看到刘丽荣的时候,刘俊荣表情还有些不自在。
毕咏君温婉的笑道,“进屋说话吧。”
屋里其实有些闷,但刘运为上了年纪反而没那么怕热,这会儿就坐在炕上呢。
刘丽荣喊了一声爸,刘运为招手,“过来坐。”
一通寒暄,刘俊荣忍不住问道,“丽荣,你说说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刘丽荣便隐去了海外关系的说辞,只说了其他的问题。
她一说完刘运为便叹了口气,刘俊荣却抬起拳头砸在炕上,眼眶都红了,“实在太过分了。”
其他人都没说话,刘俊荣红着眼睛看向刘丽荣,“那就这么算了吗?我们就活该在这受苦吗?”
这话声声指责,让刘丽荣脸色很不好看,“现在我这边也没办法,只能先委屈你们在这边呆着了。只能慢慢等机会……”
“还得等,等到什么时候。”刘俊荣蹭的站起来看着刘丽荣,“为什么,你就不肯求一下许家……”
“刘俊荣!”
“够了。”
毕咏君和刘丽荣同时喊出声来。
刘丽荣看着大哥目露哀痛,“我知道过去十年日子苦,但现在还是在过苦日子吗?你去乡下地头看看哪个过的不比你辛苦,你和嫂子现在有工资拿,还有其他补贴,比很多人不知道好多少倍。”
“乡下人怎么能和我们比……”
“就你高贵。”刘丽荣以前是看他是她大哥不跟他争辩,可她发现,越是纵容他越是厉害。她冷冷的看着他说,“没有乡下人种地,你刘大教授吃屁喝屁啊。你看不起他们,你又比他们高贵到哪里去。你在这埋怨这个埋怨那个,我是你妹妹,但我不欠你的。所以你少在这给我大呼小叫的,你没那资格。”
刘丽荣当着父亲的面很少发脾气,就连之前过来碰上刘俊荣犯毛病也只是离开没有和他争执。
可刘丽荣不想惯着他了,这要是自己儿子,她早脱鞋揍了。
等她训斥完,刘俊荣反而沉默了,似乎震惊于刘丽荣的态度,他呐呐开口,“刘丽荣你是没……”
“闭嘴。”毕咏君冷冷的看着他,“闭嘴。”
刘俊荣闭嘴了,蹲在那儿一声不吭了。
刘丽荣站起来说,“爸,您安心住着,早晚会回去的。”
“我知道。”刘运为看起来就平静多了,他想了想说,“若是我们可以不要那院子了呢?”
刘丽荣惊讶看他,“您的意思是……”
“嗯。”刘运为叹气,“不要了。谁爱要就谁要去吧。只要人好好的,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实在不行,家产也不要了,就当为国家做贡献了。”
赵夏意很想说为什么不要,本来就是刘家的,可对上刘运为疲惫的眼神,她似乎又懂了。
这是一个父亲唯一能为儿子做的了。
宁愿不要那院子也要让儿子回去,不然刘俊荣的精神状态,真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回城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他只要回去。
刘运为又道,“咱们房产不止这一处,总归能给我们留一套吧。”
这话就有些悲凉了。
刘丽荣有些伤感,“我回去再试试。”
从小院出来,刘丽荣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
这大概是赵夏意头一次看她妈哭了。
她挽着刘丽荣的胳膊轻声安慰,“会好的。”
会好的。
只是这日子总得有个盼头,这盼头在哪呢?
回去时许沐晨已经回来了,简单说了几句话,刘丽荣便去厢房那屋里休息去了。
赵夏意也洗漱完毕躺在炕上,许沐晨靠过来,“舅舅又发脾气了?”
说起这个赵夏意就有些郁闷,“反正很容易生气发脾气,尤其对着妈的时候。我妈可真倒霉,竟然有这样的大哥。”
许沐晨却难得说句公道话,“这可能也不是他本意,过去十年的折磨太过根深蒂固了。”
就像他被小保姆虐待年,后面二十多年都不能恢复正常。
的确现在日子好了,也安稳了,可不代表曾经遭受过的就没有了。那些痛苦的印记可能伴随人的一生都不会消散。
可许沐晨能理解刘俊荣的痛苦,却不代表他认同刘俊荣的做法。
过去十年受苦的不止是刘俊荣,陪着他的还有年长的刘运为以及毕咏君母子个。
他们不痛苦吗?
包括在过去千千万万个被下放的人,他们都痛苦。
但若都像刘运为这样,那才是人间门悲剧。
要说痛苦莫过于刘运为,可老人家一直撑着。刘俊荣不舍得责怪妻子儿子,却将怒火发泄在刘丽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