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那女子得意地一笑,上前来探手就要将她抓出去。
娘一个没拦住,只能跪在地上哭着哀求。
那女子不为所动,抬起手就要打。她吓得两眼一闭,以为又要痛地两眼发黑了。不想却听到院子门口传来了一声:“住手。”
那声音很好听,很柔和,却是让女子的手瞬间放了下来。
“大小姐。”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蹲身朝着刚进院子的人行了。
她也向院子门口看去,发现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当时她还没有办法分辨一个人的美丑,只是见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她想的是,这个人是不应该站在浆洗房这种地方的,因为她看着就不属于这个地方。
娘在后面拉了拉她的衣角,她回头,听见母亲焦急地对她小声道:“快给大小姐行礼。”
她听话地对着那女孩子行了一礼。
那女孩子也一直盯着她看,只是她的目光不像是别人那样带着让她害怕的恶意,只是有些好奇和惊讶。
“嬷嬷,这个小丫头她长得与我小时候很像。只是我的眉间没有这么一颗痣。”那个女孩子笑着对她身后的一个嬷嬷道。
“小姐是千金之躯,她只是一个奴才,怎么能相提并论?以后切莫再说这小孩子说的话了,让人听了笑话。”那个嬷嬷板着脸道,可是她看着那个女孩子的目光却是柔和的,就像是娘看着她的时候一样。
女孩子也不怕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问刚刚要打她的那个女子道:“萍儿,你不在院子里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对着个小丫鬟出什么气?”
那女子脸上再也不是那副凶巴巴的表情,而是陪着笑道:“大小姐,奴婢是以为前日夫人新赏的衫子还没上过身就让她们洗破了,心疼着了,所以来找这帮奴才们评理来了。奴婢是急性子,您别怪罪。”
大小姐闻言却是皱着眉头认真道:“她们定然不是要故意洗破你的衫子的,而且父亲说过,我们这样的人家对待下人首先要宽容。怎么能因为一件死物而惩罚人,甚至连个这么小的丫头也要下手打?这样吧,我再让母亲赏赐你一件衣裳,这次的事情就这样算了。”
那女子面上一喜,忙上前谢恩。
大小姐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低着头跪在地上不吭声的娘,叹了一口气:“嬷嬷。赏她一瓶药膏吧,脸肿的那么厉害,在这夏天是很难受的。”
面容严肃的嬷嬷,忙躬身应了,又道:“这里热,小姐还是先回院子吧。剩下的事情奴婢会处理的。”
大小姐点了点头,却是又看了她一眼,才带着丫鬟们出了浆洗房。
那嬷嬷见大小姐走远了,便转过了身,面向了院子里的众人。
“这里的管事是谁?”
“是,是奴婢。”那个总让她和娘害怕的浆洗房管事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
“扣一个月月例,再去刑房领十个板子。”
“薛嬷嬷……这,这不关奴婢的事情啊。洗坏衣裳的是这两个奴才。”浆洗房管事脸上一白。
薛嬷嬷一脸冷硬:“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罚你。再加十个板子”
浆洗房管事抖了抖,再也不敢说半个字。
薛嬷嬷又将目光投向打人的女子。
那女子转了转眼珠子,上前赔笑道:“薛嬷嬷,小姐说要赏奴婢衣裳,奴婢就先回院子里去了。”
薛嬷嬷淡淡地点了点头:“小姐说要赏你的自然是不会少,但是该罚的还是要罚。去*房领十个板子,月例扣一个月的。”
“嬷嬷,这是为何?奴婢又没有做错。”那女子转头看了看抱在一起的母女一眼,凑到薛嬷嬷面前小声道:“嬷嬷,奴婢做的这些,上头也未必不喜欢。”
薛嬷嬷却是眼皮也不抬:“擅自揣摩上意,罪加一等。二十板子,两个月月例。”
见女子虽然不敢讲话了,眼中还是不服气,薛嬷嬷冷冷道:“这里是薛府,老爷是翰林院掌院,薛家历来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薛府不是市井菜园子想要媚上,先带着点脑子别最后给人添了笑料”
说完,薛嬷嬷又看了她和她娘一眼:“你们也罚一个月的月例。”
之后便转身出了浆洗房。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薛嬷嬷,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薛家大小姐,她的……姐姐。
薛凤姐正在回忆,那边薛嬷嬷却是说话了。
“二小姐,您只要做好您自己就可以了。外头的事情就交给奴婢应付吧。您如今是薛家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老奴定是会好好辅佐您的,定不会让您吃亏。王三老爷……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说是这样说着,薛嬷嬷眼中却突然闪现了一点泪光,她悄悄地偏过了身子,不着痕迹地将眼泪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