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说这个。”
“我……”
“知道了。”江淮易打断她,短短的指甲在她手腕内侧百无聊赖地轻挠,“所以录音拿到了吗?”
“拿到了。”
“有用吗?”
“不知道。”
他眼睛瞥向她,微微不满:“你为什么总对别人这么上心,就不想想你自己?”
“我对你也很上心呀。”明笙终于想起反击一般回视,目光却是从未有过的温和,直到把他看愣,才噗嗤一笑,劝说,“你快休息。都快天亮了。”
她把手慢慢抽出来,能感觉到他虽然一言不发,但明显地留恋。
明笙俯身,在他唇上轻轻印了一下,黯声道:“快睡。醒来有事和你说。”
江淮易突然被偷亲,不适应地抿了抿唇,才开口:“不能现在说?”
“先睡。”
……好吧。
好在他确实倦了,期许而怨念的目光灼灼地看了她一会儿,道过晚安便睡了。
明笙却一直没有睡意,心跳因为酗酒熬夜和情绪波动而紊乱不堪,但此时却不再是后怕。那是一种先兆一般的预示,伴随着月落梢头,旭日升起。
早上江淮易还没醒,谢芷默来电话,明笙把自己关进医院的茶水间里去接。
秦沈很担心她,迂回地找来更合适探听消息的谢芷默来表达关怀。但她的重点全然不在事件的后续情况上,一张口便是:“你又和江淮易……?”
明笙点头,又想起她看不见,低头看水槽里的茶叶,说:“嗯。”
谢芷默知道她曾经的顾虑,更加不可思议:“你不是说他是你的……你调查清楚了?他不是?”
“没有。”明笙说,“就当是吧。”
她为此耗费了太多琐碎的精力和心力。那些猜忌与忍耐几乎要把她这个喜欢直来直去的人逼疯。但此时此刻,她不愿意再调查了。
真相有什么意义?
“芷默。”明笙觉得自己从未如此释怀,“我想通了。”
“等等等等……”隔着电话,她都能想象得出谢芷默强自镇定的模样,好像在做心理准备接受一个天大的秘闻,“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因为江同学的英雄救美,打算和他开始一场不`伦之恋吧?”
明笙静了一会儿,淡淡说:“从结果上讲,没有错。”
“你先听我说。”明笙紧接着打断谢芷默的话音,“芷默。你说道德、人伦这些词,对我这样的人有什么意思呢?”
“如果违背道德的人将来会下地狱,那就下吧。”
最后,她说,“我愿意为他下地狱。”
谢芷默懵了许久,才吞吞吐吐道:“你这是……疯了啊。”
然而疯狂又怎样呢。
当她把车速开到一百八十码连吃几张罚单,不顾一切地冲来医院的时候,她便在疾风和模糊的月影下,冲破了自己心里的那道桎梏。
她不可以,一辈子骗自己没有爱过这个人。
但谢芷默冷静下来,问道:“那如果他知道了呢?他能接受吗?”
“不知道。”明笙风轻云淡地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就算结果不好,那也是明明白白地不好。我不能一生一世囫囵吞枣地过活。我会后悔。”
她从自己的世界停下来,转而问了一句:“芷默,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还好……”谢芷默咬住下唇,“不管怎样我都会支持你的。如果有一天他敢因为这个原因发牢骚,我一定帮你好好收拾他!”
明笙笑:“你这是在偏袒我。”
“管它呢。”谢芷默翻了个白眼,“我不偏袒你,谁来偏袒你啊?”
打完这个电话,明笙的心情奇异地舒畅。
她去医院外的早市买了果篮和鲜花送给昨晚那对母女,再领江淮易去做详细的检查。他今天精神好多了,只是还没怎么睡醒,看着明笙一会儿交单子一会儿缴费一会儿领药忙里忙外不可开交,自己优哉游哉地坐在等候区。
也许是精气神又回来了,招蜂引蝶的能力也回来了。
等候区坐着好些病人家属,坐他旁边的小姑娘老往他那边瞟,最终鼓起勇气跟他搭讪,指指刚刚塞了一堆药在他手里就离开的明笙,说:“那个是你姐姐吗?”
江淮易饶有兴致地转身,挑眉:“你觉得她是我姐?”
小姑娘立刻想到其他的可能性,不无失望地说:“啊,不是吗?”
江淮易笑着默认,完了还问她:“怎么?”
对话进行得很僵,小姑娘尴尬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姐姐也好漂亮……”
江淮易顺利捕捉到重点:“什么叫,也?”
他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她,小姑娘这才察觉自己脱口而出了自己内心想法,羞惭得不行:“就是……你们家的基因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