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要想办法这几日将这副药煎了。
这时宫中正在祭祖,等到傅兰萧得了信,推了接下来的宫宴离场回来,已经到了夜里。
他走得很急,到房前听雪嫆小声地说了几句,纵使平日里沉着不动声色的脸明显露出几分笑意。
乍一进屋,就看到黛争正咬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刚想与他说话,又急急地褪下自己今日祭祖着的正装,才披着寝衣搂住黛争的肩膀。
“我听说了。”
“黛争。”他抚摸着黛争的披在肩上的长发,在尔虞我诈的朝堂间得到了片刻的喘息,“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
“你很开心吗?”她拂开他的手掌,想从他身边逃离,可他的手如枷锁般坚固,没让她得逞。
“你不开心吗?”
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强忍着心底的恨意,“我在想。傅兰萧,我次次避子汤都没落下,为何还会怀上孩子?”
“我想到了,后来我在王府住下的时候,那药是不是就换了,我当时只觉得不对,并未怀疑,换成了其他药?”
“那是给你补身子的药,你若次次都喝避子汤,你也不想想你现在的身子撑得住吗?”
持续喝避子汤大半年,好好的身体不都被它毁了。
“所以为什么不跟我说?!”黛争趁着傅兰萧松手时机,从他旁边溜走,指着他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啊?觉得你不仅仅成功地玩弄了我,轻蔑我,还可以让我给你生孩子是不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了孩子,就会安心地呆在你身边?”她越想越生气,眼泪夺眶而出,她甚至想从树上摔下去能不能让孩子落胎,她不需要一个不能拥有身份的孩子。
“承认吧,你只是想将我驯服!”
傅兰萧登时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几个月的相处犹如行走于冰尖,甜蜜假象的背后,裂痕越来越大,终于全线坍塌。
“黛争,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站了起来,烛火将他的阴影扩大到墙壁上,像一只狰狞的野兽,将渺小的她吞噬。
“我不满足,我为什么要满足!”
每个人都觉得她应该满足,可从未有人问过她想要什么。
“凭什么你们要把你们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在后山上你怎么答应我的,你给我恢复奴籍了吗?我要离开长安你把我抓回来你吓我,你还要杀我!你逼我委身于你,你还沾沾自喜觉得我应该满足!”黛争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兽,拼尽全力去反抗比她强大许多倍的敌兽,就算轻而易举地被制服,她也要继续骂他,用他最不喜欢的乡音,强调他最看不起的身份,说许多遍来激怒他。
“我告诉你傅兰萧,每次我在你身/下时,我都觉得恶心,我恨不得捅死你,”她看看着怒意满溢的眼神,她被他抵在桌案上,背靠着冰凉地桌面,报复性地笑,“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平日上我的时候都好多话,也让我说,朔狸,你现在怎么不说了?”
朔狸是傅兰萧的小字,情到浓处,他总想要她这么叫他。
“闭嘴。”傅兰萧手背撑着她的腰,为着能让她好受一些,“黛争,你最好别挑战我的耐性。”
黛争说完,又嘤嘤地哭起来,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又怒又笑,也怪自己对月事推迟不上心。
种种迹象都应该是有身孕的预告,她不懂,没人教过她!
“傅兰萧,你答应过我的,你发过誓要放我走,你不得好死。”
“别哭了。”傅兰萧说:“我是说过,你走可以,但要我给你安排。”
“况我不信来生,来生随便吧,反正今生你要跟我走在一起。”
“这是孽缘。”她哭了好一阵子,哭到上气不接下气,没有力气再反抗,“你何必毁了我……”
她甚至都感受不到她腹中的生命,就是这样一个牠,也可以让她为牠付出吗?
傅兰萧将她抱到榻上,替她掖好被衾,“奴籍我已经给你去了,今后金茹那里就不必去了,我会告诉她,校书郎患了病,会有很长时间都无法出门。”
最后还是决定强硬地挤进榻间,这本来就是他的王府,他的房间,自然这里的一切也是他的,包括她。
只要他想,没有什么他不能得到的。
黛争扭过头不去看他,她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孩子,在王府中就是一个笑话。
如果带着这个孩子离开,牠也会成为另一个自己,被人嘲笑着长大。
她无法做好一个好母亲,傅兰萧也无法做一个好父亲。
都是假的,她不会再相信傅兰萧的任何话。
她恨死他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