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
月城理世:“……”
寿喜锅里的汤汁咕噜咕噜的煮着,月城理世叹了口气:“新一,很多时候我都会怀疑小时候我们被抱错了。”
工藤新一掩面:“这几个大……是的……”
“呐呐,新一,你说如果真的调换一下会变成什么样啊?”
少女凑过来抬头看着他,与他幻想着,发丝垂在他手臂上,轻轻扫过,有些痒。
他听着少女的突发奇想一愣,下一秒,无数个梦中的画面飞速闪过。
冷寂的清晨、昏暗的卧室、冰凉的餐点。
踩在地上的细小脚踝,猛烈窜起的熊熊大火。
墓地、暗巷、垃圾桶。
……
原来这六年,竟然做了这么多梦。
“嗯?”少女的声音落下,她好奇的看着神游的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也回过点神来,他沉默半晌,麻木的吐出几个字。
“会崩溃吧。”
“——?!”
“喂喂,工藤新一,我的人生有那么糟糕吗——”
“我可是刚被帝丹国中评选为‘二年级最具人气的女孩’第一名诶!”
女孩又气又笑的娇俏抗议响在耳边,工藤新一看着她,忽然间感受到了很多事情。
如果调换一下……
真的会崩溃吧。
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现在代入一下,那是怎样让人煎熬与痛苦的经历?该有怎样的毅力与坚强才能够像她一样活下去?
“理世。”他开口。
寿喜烧的锅咕嘟咕嘟响,那四个大人开心的说着往事,只有这两个孩子,在餐桌边讨论着隐秘的幻想。
“干嘛?”月城理世凶巴巴。
少年一顿,犹豫半晌,然后挠挠脑袋。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都离开了你,你会怎么办?”
他看着月城理世的眼睛问出这句话,那双黑色的眸子先是疑惑,然后眨了眨。
“当然是去找你们啊。”
“如果找不到呢?”
“你会让我找不到吗?”
工藤新一一噎。
这是他没想到的回复。
他会让她找不到吗?
回想过去,班级同学和她一起放学回家,他在后面踢着足球跟着;有人带她逛校园,他在学校最大的那片草地上踢球;她和朋友清扫卫生,他在后排坐着看福尔摩斯;她总忘带东西,他出门前会习惯性拿上充电器,即便别人也有。
他想,只是听老爸的话照顾一下罢了,而且月城也确实是他的朋友。
然而有意或无意的,好像只要他们想要找到对方,就能够找到。
可即便如此,他们却并不经常找对方。
大家都知道他们认识,他们住在一起,他们关系很好,但小兰会拜托他找一下隔壁邻居丢的三花猫,园子会拜托他问一下隔壁学校足球队队长的联系方式,就连不怎么说话的班长也会问他老师最后讲的那道题该怎么解。
月城理世却没有。
从美国转学回来,她飞快的融入了集体,独当一面,问题几乎都能够自己解决。她很聪明,不会迷路,也不会有不会的题,更没有什么求助到他的地方。
恍然间,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里闪过,他没有抓住。
他抬头,看见月城理世还歪着头看着他,等待那句“你会让我找不到吗”的答案。
工藤新一挠挠头,他张了张嘴,却被一声轻笑打断。
他看见女孩笑了,弯眸,黑亮的瞳孔像宝石。
“好了,不逗你了。”她说,“让我想想,如果我找不到你们,一个都找不到的话……那也会继续生活下去吧。”
“因为我知道,你们一定不会抛弃我的。那么我找不到你们一定是形势所迫,这样的话,你们也一定会很想念我吧?会担心我过得好不好吧?”
“——那我就更要好好的生活啦。”
少女的回答落下,工藤新一呆愣的看着她。
他看见少女回答时眼眸里坚定的光,这双眼与梦中的眼睛重叠起来,严丝合缝,即便梦里的少女正蜷缩在巷子角落,望着天上的月光。
是啊。
月城理世就是这样啊。
她缺少的、她所珍视的,从来就不是生活的能力。
而是月城夫妇为了她脚踝的伤口请假陪她、是她初来日本时自家爸妈对她贴心的迎接、是在转学的第一天,他哪怕脸上懒洋洋的,却依旧举起手向老师说——让她坐在我前面吧。
没什么能改变她——际遇或者身世、陪伴或分离——她的本性永远坚定,永远不变。
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
无论是那个如凌晨清冷雾气的少女,还是现在寿喜锅旁弯眸笑着看他的少女。
都一样。
都是那个将家人和朋友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的、坚强的、绝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的月城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