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寒从小脾气大,好动又少年傲气,闻砚长他几万岁,又是四季之主,处事自然比他稳重多了。
绪寒崇拜他,敬重他。
闻砚那时也不讨厌这个清晔岛最小的神君。
走哪儿都带着他。
可是绪寒天生倨傲清高,好像除了清晔岛,哪里都看不上,时间久了,哪怕是闻砚这样随和淡泊世俗的性子也会嫌他总是出言不逊。
梦冥和祝康总是把状告到他面前来,可回头一看绪寒,还是那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于是他想,要磨一磨他的居高自傲。
可是后来,他发现他改变不了绪寒傲气,也改变不了他这一根筋的性子。
所幸他本性不坏,神海也有比他性子更烈的梦冥压着,闻砚便放弃了。
想着这样也挺好,至少不会被欺负。
绪寒对谁都孤傲不群的,唯独在闻砚面前会收敛几分,露出几分乖巧。
有一回绪寒不小心在祝康那儿闯了祸,气得祝康碾着他一顿打。
那时候绪寒还是少年,哪儿是祝康的对手,只能被祝康单方面碾压,被揍得鼻青脸肿。
他心里发虚,不敢叫闻砚看见,一连几日都不敢去四季殿找他。
直到闻砚在路上遇到了他,叫住他问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绪寒低着头,闷闷地说了声闭关。
“抬头。”男人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
第四十四章
绪寒不情不愿地抬起头, 脸上有些尴尬。
脸上的淤青已经消了不少,却还是很明显。
他看见闻砚的皱了皱眉,不怒自威, “谁打的?”
绪寒倔强地不肯说。
闻砚又问了一遍,“说。”
“......祝康。”
闻砚记得, 那日绪寒就是用这样倔强又可怜的表情看着他。
于是那一日, 闻砚带着绪寒找到了祝康, 当着他的面和祝康打了一场,直到祝康脸上挂了彩男人才停手。
祝康落地,捂着嘴角边的疼痛, 气急败坏道:“你做什么!是这小子先犯错的!”
闻砚眉心动了动:“犯了错责罚便是, 为何动手?”
“我太生气了不行啊!”饶是祝康好脾气也忍不住委屈。
还不是因为绪寒这小子总把梦冥气个半死,连带着这几日都不理我了!
“自然不行。”闻砚淡声。
转身领着绪寒离开。
后来绪寒被闻砚盯着抄了十遍神海神律。
少年一脸胃疼,耷拉个脑袋一边抄一边问:“我都挨打了,为何还要受罚?”
男人在烛火的暖意下翻阅着书,头也不抬:“我帮你打回来了。”
绪寒笔一摔:“谁要你打回来了!”
闻砚眼风扫去, 少年终究还是没扛住,重新拿起笔乖乖抄写着神律。
自那一日之后, 绪寒更加亲近闻砚,面对他时总是敬佩而守规矩的。
可随着少年年纪的增长,骨子里的高傲还是愈发显露,哪怕是闻砚的言传身教, 也当不过他的天性使然。
他成年后,两人便时常争吵, 虽然一般都是绪寒一个人生闷气。
闻砚性子与他截然相反——天若没塌, 任何事在他眼里都是不起眼的。
闻砚总是由着他, 像是纵容着和包容, 又像是不在乎。
只有在他出格时,闻砚才会沉着脸训他两句。
闻砚从回忆中抽身,想起小离对他摇头,让他不要说出她的身份。
绪寒仰头,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划过他的喉咙,烫得他面露苦色。
闻砚看着绪寒这样的表情,和记忆中那个少年重叠。
算了。
他在心里轻轻道。
他抿了口茶:“或许吧,我不知道。”
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但这样的回答,无疑是给了绪寒莫大的希望。
男子脸上的阴郁散了一半,起身就要去找小离。
闻砚叫住了他,“做什么去?”
绪寒:“我去找她。”
闻砚冷声:“不去。”
“我要去。”
闻砚闭了闭眼,余绯还没下来,他才不要陪着绪寒去追小离。
顿了顿,他随口找了个理由:“她方才对你的态度疏离,你若现在去找她,只会惹她厌烦。”
绪寒一听,还真的觉得有道理,又重新坐了下来。
只是频频望着楼下来往的人影,心思都飘到了外面。
闻砚别开眼,给自己添了茶,对他视若无睹。
*
绪寒遇到了小离,余绯也在见到了幻清。
幻清已在屋中等候多时,屋里点着淡淡的香,清雅之意裹挟着茶香,在余绯推门而入时,卷入她的鼻中。
幻清连忙迎了上来,接过她解下的大氅挂在一边,抬手给隔间布了层结界。
“绯绯,你可算来了!”
“是你可算来了才对。”余绯走到他对面坐下,笑道:“不是前日就该到了,怎么又拖了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