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中旬,你来寻我拿一次解药,切莫忘了时辰,那会死人的。”
云舒尘道:“你长久留在太初境到底也不是个头,先回魔域待着。”
“……我要做什么?”
“先想办法进迦罗殿,你首先得接近她。”
她看着她眼尾夺目的纹路,微微蹙眉,拂袖上去,重新施加了一个更为精密的术法遮掩,“至于什么法子,那就得靠你自己掂量了。”
梵音点了点头,也正是在这一瞬间,制约她修为的法器,悉数解开。
“好孩子。应该还记得回去的路罢。”
云舒尘温声道:“小心点,中间一带仙宗众多,最好绕东边走。”
*
卿舟雪再度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本古旧的剑谱。掌门说前几日清理上一代掌门留下的库存,发现了一本压箱底的剑谱,竟是某位冰灵根修士留下的手札。
不过写得着实算不上规整,再加上年代久远,许多字迹模糊不清,似乎还能隐约看出水泡泛的痕迹。
“可能是祖师爷觉得冰灵根稀少,因此不甚重视此书。要着也没用,就一直搁在那里。”
云舒尘看了一眼,觉得此书实在惨不忍睹,她半点都不想收录到自己规整的书架之上,于是让徒弟拿着。
卿舟雪一进来时,便觉得那股萦绕不散的魔气已经全部消失。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心旷神怡:“是她走了么。”
“走了。”云舒尘打趣道,“这还不得赶紧送走。否则你怕是剑也练不安生,觉也睡不着了。”
“的确觉得心里安生了许多。”卿舟雪叹了口气。
“之后有什么打算?”
当师尊这样问起时,卿舟雪率先想到的便是问仙大会。
为了安全,问仙大会最低也是元婴境才能参加。
今日掌门还问了一番她的境界,听到这种离奇的情况,他亦愣了半天。
不过卿舟雪现下虽无境界,但她的实力约莫可以估量至元婴中期。放眼整个宗门,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参加问仙大会,若是为了争头名,肯定不能按最低的元婴境来算。”
云舒尘道:“修为至关重要。若是同境,才会用到平日修习的技巧,或是考虑到灵根之间的相生相克。碰上修为高出太多的,一切技巧皆是妄谈。”
“所以这几年,你便待在峰上,莫要乱跑,好好修行。可以瞧瞧这本剑谱,而后将你自己的剑谱编一编。然后是……再跨一个大境界,化神中期,应当是足够了。”
卿舟雪沉思一番,“化神中期?”
她想起十八岁到二十四岁的六年,好歹从金丹折腾到了元婴。越往上走,肯定是更艰难的。
“师尊当年至元婴期到化神期,用了几年?”
卿舟雪总是喜欢如此,尤其是修行一道上,她往往会询问师尊当年是什么样的,然后以此为目标努力。
云舒尘愣了一瞬,这回忆太过久远,以至于她想了老半天。
“那年应该是二十九岁。应当是……约莫六七年。”云舒尘却摇头道:“你无需这么快。不要学。”
“为何?”
那时候的云舒尘没日没夜地修炼,断绝了与同门师长的一切联系。
光阴自指缝间流逝,她浑然不觉。
回忆起人生中的几年,不知是太过单调,还是记忆实在久远,她一时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也没记住。
这六七年,只剩下闭目时眼前的黑暗。每日经脉之中的灵力流转不息,长时间运功身体难以承受,她记得自己狼狈地趴在床边呕血,然后吐完了再继续,几乎和魔怔了一样。
无疑很痛苦。
当年自己是心中悲痛,急着为师娘报仇,这才如此激进。个中凶险,不足为人道。
所以,云舒尘不觉得卿舟雪也需要这样。
或者说,她的徒儿平日在修炼时总是不紧不慢,心平气和,活像个八百岁的老祖宗在陶冶性情——她便是坐出一个坑来,也不可能做到如此。
“十二年。”
云舒尘没有给她解释,只是道:“稳扎稳打一点,以后吃的苦头会少很多。”
“……好。”
没过多久,卿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严谨地指出她思虑不周的地方:“师尊,双修应当会快一些。兴许是十年左右。”
云舒尘一愣,半晌后,她笑了笑,“卿卿想和我双修十年?”
这句话自云舒尘嘴里说出来,意思似乎还是那个意思,但又好像不一样了,变得分外奇怪起来。
卿舟雪摇了摇头,“柳师叔说,双修一次不宜过久。恐会伤身,譬如上次替师尊拔除寒毒之时……”
眼看着她又要开始长篇大论,毫无害羞之意,云舒尘自觉失策,心中微恼,一手捏住她的脸颊,卿舟雪的话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