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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汤端进庭院时,已经凉了。
林不语手指僵到现在,脚步还没停下,先撞见有个人被抬了出去。
她出神地盯着,直到两分钟后,才惊醒似的,重新扬起温柔得体的笑容走进去。
远远地,一眼就看到傅青淮穿着比雪色还白的衬衫和长裤靠坐在高背的木雕椅里,身后,是走廊上荡漾下的暖光,衬着他俊美精致的侧颜,正悠闲的拿花生,精准地扔向院内树下的几只避雪的孔雀。
孔雀被惊得四散开,有一只预感到危险也不跑,甚至还拖着长长的尾羽,抖得哗哗响地朝傅青淮开了屏。
沾了雪的绚丽尾羽犹如透亮的珍珠垂落在了身上,那副不可一世的清傲模样,倒是和傅青淮本质上,有几分相似。
林不语不由地想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傅青淮纡尊降贵入眼?
她是嫉妒的,脚步极慢走过去:“三哥,我亲手煮了点暖胃的甜汤给你。”
矮桌上有茶,傅青淮见她来,神色很淡。
伸出精致修长的手,去端起青瓷杯,溢出的单音节亦是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嗯。”
林不语端着不动,她自懂事起就严格按照淑女教育活着,甚至知道以家世来看,将来一定是会嫁个位高权重的男人。
而她,当得知傅青淮成为傅氏新任家主时,就知道自己会是他命定的妻子。
“三哥,我知道你喜酒,这甜汤加了些米酒,你不尝尝?”
林不语与他坐的椅子相隔几步远,话落下,见他总算掀起眼皮,看着自己。
莫名的,那双如覆寒霜的眼眸让人感到浑身不自在。
好在这时,粱澈走过来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个气氛,走到椅子旁边压低声汇报:“礼物已经送到了姜小姐手上。”
林不语下意识地循声看过去,而傅青淮指骨如玉扣了扣茶杯边缘,又低淡的嗯了声,这次不似那般没温度,甚至薄唇勾起了几分昳丽之色。
是养在山顶别墅那个女人吗?不等她面色露出难过。
傅青淮鸦羽般的眼睫余光里瞥见她近乎发白的手指关节,便语速很慢叫了句:“林侄女。”
林不语声音吞吞吐吐:“三哥,我。”
严格论起,傅青淮虽与两位兄长年纪相差甚大,却占了在家族辈分级高的便宜,要摆起长辈架子的话,谁也不能说他什么。
所以,这句林侄女叫得林不语是哑口无言。
旁边粱澈不敢笑。
也心知傅总不好伺候的脾性,在老宅没有特殊情况下,他最不喜用长辈身份唬人。
傅青淮姿态慵懒地坐在软垫的木椅子里,下一句也轻飘飘落了过来:“你叫傅锦明二叔,却叫我三哥实在听了不妥。”
他想了半秒,映在雪夜里的精致眉目似勉为其难接受了什么,将指间薄热的茶杯搁在矮桌上,直接一锤定音:
“日后还是叫我三叔,以免乱了辈分。”
第26章
林不语是红着眼,连夜冒着风雪回到了自己家中。
她鲜少在人前失态,除非是出了什么大事,这叫林母急着跟上楼询问,推开主卧的门,便看见林不语坐在梳妆台前,发丝被细雪打湿黏在妆容精致的脸颊上,肤色苍白,喃喃地说:“他让我叫他,三叔。”
林母皱眉问:“什么三叔?”
林不语透过镜子看着母亲,这个称呼可谓是如锥心刺骨般扎在了心脏上,无论是泪眼里,还是气到颤抖的声音都透着不甘:“傅青淮外面养了个女人,他不会选我做傅家的主母。”
林母听她说起原始事情经过,倒是舒了口气:“不是邵家的邵明珠就好。”
林不语:“母亲,你什么意思?”
“傅家那种规矩重的地方,不是路边捡个小猫儿就能进的,按照家族遗训,他傅青淮在上位时就应该选个主母出来,如今也到了是该他选一位出来的时候了。”
林母走过去扶住女儿的肩膀,望着镜子里这张美貌娇艳的脸蛋,与她耐心地分析利害关系:“现在整个顶尖豪门都蠢蠢欲动,变着法想把自家女儿往他房里推,但是放眼望去,哪位有我家不语优秀?”
林不语情绪逐渐被抚平,觉得说得有道理。
她生来就是给傅青淮做主母的,且是随便一个女人就能取代而之。
林母见她听得进去,也就放心露出笑:“叫三叔而已,等过了这个春节你嫁进去再叫他,就是夫妻间的情趣了。”
.......
林不语去浴室洗了个澡,把狼狈的自己又收拾得端庄优雅。
她是一个连穿睡袍都要精致繁琐万分的人,待点燃了昂贵的香薰,坐在床前安静地浸泡着这股玫瑰香时,也顺势拿出手机,想找个圈内的人问问傅青淮养的女人姓甚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