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仇是小舟的吗?小舟是替遣哥做事的,你这仇就是冲遣哥来的,有本事跟我们打一架。你的医药费我们还是赔得起的”
“我怕你不成!”
聂清舟眼见着墙上的影子纷纷乱乱地冲到一起,一时间热闹得不可开交。
这出乎意料的剧情发展让聂清舟愣在原地,他慢慢地转过头看向夏仪,用手朝外面的方向指了指:“我们好像得等他们打完再出去了。”
夏仪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还是老式的那种翻盖手机,摁下几个键后放在耳边,低声说道:“警察局吗?朝云路和鼓皮巷的交界处有人在械斗。”
聂清舟略微惊讶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夏仪。
“嗯,大概十个人。”
在这个视角下,聂清舟敏锐地发现土墙上有个什么东西正在朝夏仪的肩膀爬过去,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蜈蚣。
聂清舟什么都不怕,就是小时候被蜈蚣咬过,由此之后见到脚多的虫子恨不能绕到街对面走。
他霎时感觉万籁俱寂,仿佛能听见那虫子震耳欲聋的爬行声,他举起手指指向那片土墙,哆嗦着道:“蜈……蜈蚣……”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响。下一秒夏仪蓦然靠近他,脚与他的双□□错,抬起胳膊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把他严严实实地压在货箱上。
那一瞬间,他差点因为身体的应激反应一拳打回去,但又被理智死死地克制住,拳头都攥得发白。
聂清舟含糊地发出些声音,目光与面前女生的眼睛对上。手机的光在夏仪的脸侧亮着,照得她漆黑的眼眸里含了一丝幽幽的蓝色,仿佛黑欧珀一般。外面的棍棒声,叫骂和哀嚎声淡去变成遥远的背景,头顶的蝉鸣悠长,这双眼睛就直直地看着他,仿佛有种非常坚定的力量把他定在了原地。
这一刻仿佛所有东西都不能移动,唯有她的嘴唇开开合合。
“……没有带刀,但是有类似棍子的东西。”
“……嗯,我也不知道。”
“好的,谢谢。”
夏仪回答完警察的问题,把手机盖合上。捂着聂清舟嘴巴的手放下来。她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转头看向墙上那悠悠爬行的蜈蚣,脸上没什么表情。
聂清舟低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夏仪掀起他外套的衣角,利索地往墙上一按,结束了这只蜈蚣不合时宜的一生。
“……”
聂清舟看着自己外套衣角上蜈蚣的尸体,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谢谢她。
夏仪一言不发,她重新靠着墙站好,刚刚他曾经看到的那双惊心动魄的眼睛低下去,被她的眼睫藏起来。
聂清舟想,十年之后她就不太爱说话,表妹说她的采访都特别简短,主持人问什么答什么,从来不引申也不多做解释。
他真想对他表妹说,人要懂得知足,您的大明星已经好很多了,你要是来看看十六岁的她,那才真是惜字如金,金口难开。
不过他妹妹要是知道夏仪的拳头怼过他的下巴,夏仪的手捂过他的嘴,那肯定要尖叫得把房顶掀了,附加羡慕嫉妒恨得半宿睡不着觉。
聂清舟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在口袋里掏了掏,意外地发现了几支早上买的棒棒糖。他拿出来借着光辨认了一下,将草莓味的打开塞进嘴里压压烟瘾,将可乐味的递给夏仪。
“刚刚谢谢你帮我。”聂清舟摇摇那支棒棒糖:“可乐味儿的。”
这是他最后一支可乐味棒棒糖了。
夏仪抬眸望向他,再低头看向他手里的棒棒糖,仿佛要从这个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普通人脸上,和这塑料壳的棒棒糖上看出什么不同似的。
当聂清舟的手举得有点酸时,出乎他意料的,夏仪接过了糖。
“谢谢。”她淡淡地,礼貌地说道。
第6章 、遣哥
外面打架声和人影交错热闹成一片,而这个小巷子的货箱背后,站成直角两边的二人之间可谓是难得清净——不仅夏仪不说话,连聂清舟都沉默了。
他含着棒棒糖,金色的头发挡住了一部分眉眼,他的眉心皱成川字,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
待路上响起来警车的声音,投在墙上的人影一阵纷乱继而做鸟兽散。夏仪离开了墙往前走了一步,仿佛打算离开。
聂清舟终于说话了。
“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机?”他问夏仪道。
或许是吃人的嘴短,这次夏仪没有多少犹豫就把手机掏出来给了他。
聂清舟低头在她的手机里输入一串数字,然后递回给她:“这是我姑姑的电话。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如果今晚十一点我还没有回家的话,就打电话给我姑姑,让她到新世纪洗浴中心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