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姚书会察觉到时,一切已经晚了。
姚斯涵这一击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姚书会身下的马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鸣,在这个时候,它的本能战胜了所有,发狂地想把姚书会甩下去。
姚书会怎么也不会想到姚斯涵会如此下作,他就算骑术精湛,也没能防住这一手。
他被那匹马掀落在地。
剧烈的疼痛自尾椎骨向上蔓延,姚书会躺在地上,握紧了手中的刀,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马蹄声渐近,姚书会睁开了眼,他看到姚斯涵脸上挂着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姚斯涵居高临下地用戟指着姚书会道:“修文,你败了。”
姚书会一身血污,月牙蓝的长衫在黄土和鲜血污染下早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他吐出一口血,赌气般用手背用力抹去嘴角的血,盯着姚斯涵颈部刚才被他划到的浅刀口斩钉截铁地答:“是吗?我看未必。”
姚斯涵不再说话,提戟便斩,姚书会在地上滚了一圈,堪堪避开了戟的弯刀口。
姚斯涵又道:“若孤没有猜错,你恐怕已经站不起来了吧?”
姚书会答:“就算我站不起来,我也会战至最后一刻。”
姚斯涵嘲讽一笑:“那便来吧。”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姚斯涵选择了长兵器,就等于选择了较大的攻击范围与攻击威力,但同样的,如果是贴身近战,他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姚斯涵会选择马上交战,自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如今他将姚书会斩落马下,还想继续利用自己的优势击杀姚书会。
但姚书会怎会让姚斯涵如意,在姚斯涵接连的攻击下,他在地上连滚数圈用以闪避,一路滚到了姚斯涵身旁。
姚书会一直不曾起身,姚斯涵也以为这一下把姚书会摔瘫了,直到对方滚到他的马旁,他才惊觉姚书会是要反击的。
说时迟那时快,姚书会拉住那匹白马的缰绳,踩住马镫挥刀便向姚斯涵砍去。姚斯涵的手臂被快刀斩下,他手中的戟连同手臂落在地上,金属和土地撞击,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一击耗尽了姚书会所有力气,他脱力地向后仰去,扬起一片烟尘。
“啊——”姚斯涵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仅剩半截的上臂因疼痛而不停地颤动,他看着自己被斩落的手还在实行方才大脑给出的指令,神色早已癫狂。
他催动缰绳,往皇宫方向逃窜,动作仓皇得仿佛姚书会在身后追着他。
姚书会朝身边的人要了弓箭,箭已经搭在弦上,只要他一松手,姚斯涵就会立刻丧命。
可他最终还是取下了箭,只侧头对身边的人道:“去同温司酒说,我成功了。”
且不论姚斯涵大量失血后能否活下来,就算他侥幸没死,也要被迫接受自己成为一个废人的事实。
对于姚斯涵这样的天之骄子来说,将他拉下神坛,恐怕是人生中最残酷的事。
宫内的人一刻不敢懈怠,大开着宫门迎接姚斯涵的到来。
他早已意识模糊,就这么骑着马一路横冲直撞地往上朝的正殿而去。
有宫人想跟着他,被他的厉喝吓得缩回了脚步。
正殿终于到了。
长时间的失血让姚斯涵失去了力气,他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的。
他看了一眼腹部的伤口,那里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看见粉嫩的脏器,他知道自己已是神仙难救。
他望着最高处的那个位置,他想坐在那里想了一辈子,为了那个位置他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却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已经虚弱得无法站立,但他仍想摸一摸那把椅子。
他手脚并用向前爬去,断臂不断往外淌血,滴滴答答连成了一条线。
近了。
近了。
姚斯涵隐约看到一位身着修竹长衫的男子就坐在龙椅后面,看向他的眼神满是炽热的爱意。
“沛郎……我说,要你做我的男妃,我没有失约吧?”
男子眼中的爱意却倏然不见,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怨怼,姚斯涵听对方道:“我愿与君不复相识,生不同榻、死不同葬。”
“沛郎。沛郎!”
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着姚斯涵的声音,他定睛一看,空荡荡的殿中只有一把孤零零的龙椅,哪里有萧竹的身影。
他还想再往前爬,却终究敌不过眼前越来越浓的黑雾。
他颓然地垂下向前够的手,他的指尖离那张金色的椅子只有一寸远,他想,那一寸是他穷尽一生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一更就完结了,但是这周写不完惹,下周叭
完结之后会改个名字,叫《窥龙榻》,先跟大家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