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天色尚早,我将身子往里面挪了挪,把被子掀开一角,“上来睡会儿吧,别动手动脚的了。”
一大早,推开门,藏星见我们俩从同一个屋里出来,松了口气,拉过我,低声道:“看见你们和好如初,我就放心了。殿下毕竟是你的丈夫,就算你失忆了也不要对他太疏离了。何况。”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何况我已经无法再陪他多久了。
近日来我频频梦见现实世界的自己,恐怕那也不是梦,而是真如他们所料那般我的意识在逐渐回到现实世界,我终将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
初来乍到就购置豪宅铺面,到底还是招摇了些,今天一早宁安侯府递帖子邀我们去什么诗画会。
我打开请帖看了半晌,宁安侯是此地算得上最有权有势的人了,嫡长女是太子侧妃,次子又在军中为将,毕竟我们是外乡人,来此不去登门拜访一下这些当地权贵富绅已经很没礼貌了,别人来请也不去的话就太得罪人了。
“我勉强背过几首诗,但这琴棋书画我是哪样都不沾啊,巽风、藏星你们会啥?”
巽风接过我手中的请帖,“你若不想去就不去。”
“若是不去,也太高傲了吧,明日咱家戏院就要开张了,落下不好的名声影响生意啊。”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吐了吐舌头,放下了茶杯。
茶是好茶,就是我这人太俗,只喝得惯奶茶。
“我还是不去了吧,昨天医馆里来了个病人,我到现在还没看出是病理,我还得去给他再看看。”藏星放下手上的医书,又瞅了瞅巽风,没说话。
“我们啥都不会去那啥诗画会,巽府岂不是要沦为留芳镇茶余饭后的笑料了。不如我让管家去请位才情不错的先生做托,伪作咱家亲戚,撑撑场面?”我拖着脑袋,将手杵在桌子上。
刚想唤管家来,就听见巽风凉幽幽的在旁边说,“为夫不至于让夫人丢脸。”
我抬起头将信将疑的看他,“苍盐海跟云梦泽文化体系都不一样吧?你会写诗?”
巽风却很是傲娇的背过身去,“你忘了就算了。”
我急忙站起身来拉住他甩过去的衣袖,央求道:“别啊,就我们俩,我们即刻去赴会。”
-
才刚一递上请帖,那领路的丫鬟便带着我们七拐八拐的进了侯府内院。
路过一个小桥,底下池水碧绿,水草如茵几只彩色锦鲤畅游其中,很是惬意。我羡慕不已,可惜巽府买的古宅后院没有池子,挖的话恐怕会破坏风水。
走进庭院,见中间齐齐摆着许多张檀木案桌,带我们进来的丫鬟跟看起来像是管家的人低语了几声,那管家便高声喊道:“南街巽府巽老爷携夫人,到场。”
话音一落,一位端庄高贵又文静优雅的夫人便快步迎了上来。当朝天子是女帝,所以此世女子地位奇高,代表夫君主持诗画会也不足为奇。
那夫人上前便拉过我的手,“巽老爷和夫人也来此一月有余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大家可对你们都很好奇呢。”
我讪笑道:“置办家业忙了些,还没来得及拜访诸位。”
侯爷夫人领着我和巽风一路来到一张桌子前,夫人拉了拉我衣袖,低声与我耳语道:“巽老爷跟我家侯爷一样都惜字如金呢,这倒显得我们喋喋不休了。”
落座之后,旁边一桌一位公子,突然叫住我:“听说你们盘下了留芳镇最大的楼中阁开戏院啊?”
我刚想互相奉承一下,顺便告诉他明天就开张了,来照顾一下生意。
巽风就扶住我转过去说话的脑袋,很是不客气的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侯爷来了。”
那侯爷领着一众奴婢走上前来,与夫人站在了一处,“今日邀各位前来此次诗画会,一来是与诸位小聚一下,二来呢我新得了些宝贝想做个筹将其送给有缘人。”
“我家侯爷是个惜才之人,今日诗画会,三场比试,文试、舞试、画试,胜者便可带走这三样东西,也算是不枉大家聚这一趟。”夫人挥手,示意几个奴婢上前展示这些宝贝。
场下一片哗然,都站起身来围观,便听见有人高声说道:“幽兰玉璧、含息琴、流云体残卷,侯爷大手笔啊。”
踮起脚尖瞅了半天,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巽风握了握我的手,低声道:“都是些无趣的东西。”
我急忙捂住他的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别得罪了侯府的人,我们白来一趟了。”
还是我想多了,文试的时候,由于上台斗诗的人太多,久久不能分出胜负。我们哪怕坐在最后面一直摸鱼,都不会有人cue我们。这是一场属于文人墨客和艺术家的狂欢,而我和巽风显得格格不入。
我伸手剥了一颗葡萄习惯性的塞进巽风嘴里去,动作连贯得反复被训练了很多次。直到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带着葡萄汁液的指尖,我猝然收回手,指尖像被火舌舔过一样发烫。咋回事,我干嘛把剥好的葡萄给他吃啊。
巽风见我不往台上看了,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以为他在问我怎么不给他继续剥葡萄了,没好气道:“想吃葡萄自己剥。”
我扭过头拿手帕擦了擦手,把注意力放回台上。
现在是第二场了,岳老爷家的千金和许员外家的二夫人在场上斗舞呢,台上已是铺了软毯,几个姑娘也在台下跃跃欲试。前面几个公子起身拿过一旁备好的乐器为她们伴乐,台下众人连声叫好。
我感叹了一声,民风开放就是好。看多了历史书上,那些足不出户的小姐夫人,见个外男都费劲。哪能像现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翩翩起舞啊。
突然一粒葡萄伸到了我嘴边,我诧异的扭头看了看巽风,他微微皱着眉好像在疑惑我咋不吃,于是我赶紧把葡萄吃了,“谢谢哈。”
就因为我这一句谢谢,巽风趁我沉迷于看美女跳舞,把我们桌上那整串儿葡萄都喂给我。
夫人高声笑道:“恭喜南宫小姐赢下这第二场。”说着便拿过那台玉琴递给了她,小姑娘激动得脸都红了,场下陪她来赴宴的哥哥也骄傲站起身来跟后面的人打招呼,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大家纷纷站起来鼓掌以表祝贺,倒是我旁边那位公子突然又凑过来,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低声与我道:“巽夫人好福气啊。”
我擦了擦嘴角的葡萄汁,眼角抽了抽,美女你不看,你看别人秀恩爱,活该你一个人来赴会。
诗画会最后一场了。侯府的仆人迅速换上了画试用的几台桌案。
只见夫人命人打开一副卷轴只见上面写着: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这便是我夫君为诸位出的第三试,画试的题目。以此诗为题作画,限时三柱香。”
那字写得遒劲有力,看来侯爷也是个书法爱好者啊。
我以为画试会更文试一样,很多人参与,但上台的却只有寥寥几人,不禁疑惑道:“在场读书人颇多,怎么没人上去作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