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了脑袋看他一眼,而杰森终于发现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她似乎有些睁不开眼睛,困倦地将脸颊靠在他手臂内侧。“不怕。”她浅浅地笑了一下,抿住了嘴唇,“我知道我会找到你的,没什么好怕的。”
当天晚上,他们在韦恩庄园留宿。
蝙蝠侠正在审问两位不太受欢迎的客人,红罗宾带着罗宾前往今晚的夜巡,而刚刚回到家的红头罩和罗茜只负责在家中好好休整一番。
经历过这件事情之后,杰森发觉罗茜好像患上了分离焦虑症,这种病症的典型特征是:哪怕她现在正在进行着需要占用最大注意力的事情,一旦超过半小时看不见他在哪里,她便会警觉地开始用耳朵去听,一旦他正在从事的活动过于安静,她便会开始寻找他的身影。
今晚第十次在走廊上被罗茜跟踪的他第十一次询问她到底是怎么了,得到的回答是和前十次一模一样,“因为想要看看你。”
他的心情已经从一开始的惊讶变为习以平常。
“我只是去洗衣房拿回我的衣服,罗茜。”他耐心地解释道,“我不会离开的,你可以在我的房间里等我。”
“嗯。”她小声应道,洗过的长发搭在脸颊边乖的不得了。
杰森摸了摸她的头顶,转身往洗衣房走。
“那得要多久?”
她在身后追问道,声音疲倦、脆弱,像是个刚刚精疲力竭从大浪中逃回海滩上的求救者。那可不经常发生在她这样的人身上。更加像她的回答应该是“我可以一起去吗”。
杰森停住脚步,回头打量了她一眼。她看上去很平静,阿福给她买的娃娃领长睡裙也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只是半闭着眼睛仿佛很累的样子,一条毛巾被她像拎一袋水果似的拎在两根手指里。
她站在那里像一条走失的茫然的小狗。
他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毛巾,帮她擦了擦那头柔软的长发,他不太弄得懂发丝和发丝之间三维关系究竟是如何建立起来的,总之当他收手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炸了开来,像羊毛一般密密地堆在脸颊旁边。“大概两分钟吧。我会在你说出‘冰淇淋’这几个字之前就回来。”
“冰淇淋。”
“可能没有这么快。”
她仰着脸,沉默着等待了一会儿,小声又委屈地说,“……冰淇淋。”
“你还好吗?”这下就算杰森再迟钝他也听出了不对劲,“你遇见什么事情了吗?”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试图摆出一个笑脸,但却摆的很难看,她自己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太久没有见到你,不会再这样了。”她说,“抱抱?”
杰森原本期待她会像之前一样久久地赖在他怀里,但没想到她轻轻虚抱了一下便往自己房间走去。
她身上浅淡的玫瑰香气也如同温润的风一般转瞬而逝,吹散在空气中。
杰森从洗衣房拿完衣服回来的路上果然没有再碰到她,路过她房门的时候,她的门紧紧关着。他走近了一点,手已经抬起靠近了门框,但思考了一下,又放下手。
她应该很累了吧。
罗茜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和小腿。
那上面现在并不算太好看,萨拉热窝送给她的几道伤口还在缓慢地愈合,手臂、小腿、后背……疼痛的信号不断从那些被烧伤的皮肤上传送到大脑。
但是那一次,她将杰森救回来了。虽然没有成功阻止那场爆炸,她带着杰森往雪地里跳的时候,他还有空闲问她是什么人。他向她解释他这样是被小丑打的,平时并不长这样,恐怕以为她眼里的泪水是因为看到他那副鬼样子被吓出来的。
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前后踢着自己的小腿,听着杰森从门外走过的动静,听着蝙蝠洞中蝙蝠侠和格尔达的谈话——布鲁斯用强硬的语调要求他们离开,并且永远都不要来打搅地球,柯克试图和蝙蝠侠争辩,结果被两三句话就堵了回去,阿尔弗雷德丝毫不客气地帮他们回忆了一下他们在地球上都干了些什么。
她还没有想好该怎样面对格尔达,也就是塔罗。按道理来说塔罗其实不算她的妈妈,因为她只是一个人造人,而现在过了一世纪再见面的时候,塔罗已经成了一个半机器人,还是灭霸的手下。
她垂下眼睛,注意力离开了蝙蝠洞,投向更远的地方,托尼在接到她回来的消息之后终于同意去床上好好睡一觉,娜塔莎正在低声告知鹰眼罗茜已经回来的消息,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他们的旁边是正在向大家发布新任务的美国队长,他的左边坐着猎鹰山姆,一个高高大大的黑人小哥,罗茜曾经和他打过招呼,他们的窗外飞过一个红色的矫健身姿,嘴里仍然在念念叨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