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竟莫名的耳熟,他想到了小博。
辛时川以为是才在金泽安手机上看见过这个名字,所以自己下意识对号入座了。可听的时间越长越是像得彻底。
而书房里,金泽安换下睡袍简单穿了一身米白色居家服,坐在办公桌前皱着眉头听对面的小博说话。
“金总,佳慧是小川的妈妈,瞒着不是长久之计,虽然我知道您是好意,但这么大的事还是应该告诉他。”
金泽安点头,“我知道应该说,等找个合适的时间,明天,现在太晚他也睡了。”
“佳慧她……”
“这些你不用担心,后事我会安排人处理,你只要在场就行。”
小博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佳慧现在昏迷不醒,起码还有一口气在,告诉小川让他去见一见,不然以小川的性子会恨您一辈子。您本来也是好意……”
金泽安当然明白,可这件事已然成定局,他需要好好找一个时机和辛时川谈谈,就当下而言,辛时川的状况都不算稳定,连医生也说要注意他的情绪,尽量迁就。
这件天塌下来的大事,他怕辛时川一时受不住,怕他想不开。这样的后果金泽安也承受不起,原本想着只要金承望导致的这场闹剧结束了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桩桩件件仿佛要将他和辛时川本就艰难的感情消磨干净才罢休。
“都听金总的吧,您也是为小川好。有什么需要瞒的我尽量配合。”
辛时川的心往下坠了坠,手掌蓄起一层薄汗。他听不懂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但基本认出来里面那个人,那个和金泽安对话的人就是杨博。
什么后事,什么还有一口气,他猜一些听一些,吓得激起一身冷汗。
小博把医院的情况交代完就准备回去处理接下来的事宜,金泽安掐了烟说:“我和你一起去。”
小博拿上手机出来正发消息知会来接他的人不用来了,收了手机一抬头就是辛时川的脸。
辛时川看到他也不惊讶,只是充满了疑惑,藏在袖中的手颤抖不止。他强装镇定和小博打招呼。
“怎么大晚上来这里了,有什么事吗?”辛时川收笑,“我妈她没在老家也来义城了吗?你们现在住哪?我想去看看她。”
小博的反应明显不自然,脸色白了红,红了白,就差没问他到底听到了些什么。
“小川?”金泽安眉宇间的愁绪一闪而过,过来扶着他的肩,“是饿了吗?我让阿姨给你做点吃的。”
辛时川忽略金泽安,直直望着小博,“我问你,我妈是不是也在义城,她在哪我要见她。”
小博:“小川,你听我说,你妈确实在义城,但……”
辛时川迫切想知道刚才他们到底说了什么,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于是打断小博的吞吞吐吐。
“你不用说别的,她只要在义城,我现在就要去见她。”说完继续观察小博的神情,一个细微的皱眉或者紧张都不放过。
小博一句话不肯说,金泽安还想带他下去吃饭,辛时川气地推开金泽安转身回主卧,也不管桌上的手机是不是金泽安的,拿起来给他妈拨了个电话。
意料中的打不通,他好像着了魔,不死心连续打了四五个,直到金泽安推门进来。
“小川,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别瞎猜,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你问,我就告诉你。”
“金泽安,我想我妈妈了。”辛时川捏着手机,眼泪在眶中打转,说话的声音带点哽咽。
因此,金泽安就知道他大概都听到了。
“我知道。明天就带你去看她,她病了在医院,但是你别担心...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带你去行吗?”
“病了?”辛时川不信像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强硬了这么多天,第一次软下语气恳求道:“金泽安,你说实话,我妈妈到底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后事,什么意思?不行...我现在就要去见她。”
金泽安沉默良久迟迟不肯给答复。
辛时川惯会察言观色,金泽安只要不拒绝就还有回环的余地,他连忙抓住他的手腕,“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让我去见见她吧,如果是她不愿意见我,我在病房外看一看也行,我不进去,好不好?”
“可今天真的很晚了,杨博来只是说医院今天发生的事,不信自己去问他,没什么大事,你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起来,我公司没事陪你一起去。”
“金泽安…”
辛时川极度不安,眶中打转的眼泪争先恐后滑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就是心痛鼻子酸,嗓子憋得发疼。
如果真没什么事的话,金泽安又怎么会拦着不让他去,还有小博刚才的反应,他平时可是一个相对稳重的人。
“金泽安,我说我要去,现在就要去。”辛时川抓他的手紧了紧,他现在没什么可以要挟到金泽安的事,无穷无尽的无力感顿生。
“金总……”小博不知何时过来,站在门口几次欲言又止,但始终和金泽安约定好了,只要对方不松口他也没办法。
不知怎么劝,只能眼睁睁看着辛时川难受,他边感同身受脸上浮现一丝苦涩。
“好,现在去。”金泽安反握着他的手,哄道:“你去换身衣服,厚点的,我们在楼下等你。”
辛时川没哭了,站着不肯动,生怕金泽安骗他,金泽安不止一次骗他。
金泽安拍一拍他的肩膀,道:“我亲口答应你的,你换好衣服就走。”
“嗯,”辛时川松开他小跑回客房找衣服川,看样子有些急。
小博叹了口气收回视线,“金总怎么办?”
“我先和他说。”
金泽安到房间时辛时川正在套外套,帽子没整理好,他过来帮着理。
“要走了吗?”辛时川望着他,想了想说,“我要买点水果。”
“好。”金泽安坐床上,将辛时川也拉着坐下,摩挲着他的手,“小川,杨博前几个月就和你妈妈结婚了。”
“嗯。”辛时川乖巧点头,睫毛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我知道他们会结婚。”
金泽安说:“还有件事得先跟你说。”
“嗯。”辛时川不吵不闹,隐约察觉到了气氛凝重,等待金泽安的下一句。
“你妈妈半年以前查出了肺癌。”
“…嗯。”辛时川听得一阵耳鸣,发麻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脸颊,他起身打开衣柜,边说:“我要换一件外套,我妈不喜欢我穿黑的。”
“小川,”金泽安过来抱着他,“你听我说,杨博今天来是因为…你妈妈在医学上被判定为脑死亡,心跳和身体各机能都正常,但这只是暂时的,不能逆转了。”
辛时川一时腿软没站稳,摊在金泽安身上,良久无比平静地问:“她死了?”
“穿这件吧,配个围巾,外边风很大。”金泽安说着看他一眼。辛时川嗯了一声,头晕想吐得感觉一股脑冲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