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齐面色不变,四平八稳地“嗯”了一声,转身走到了吧台。
“原来你们才是‘云顶’的常客啊?”刚一直在旁观的宁澄此刻笑着说,“我都不知道这家酒吧的老板是谁,长什么样呢。”
“这家老板是个大帅哥,”毓文摆了摆手,“不过已经名草有主了。”
毓文的胡言胡语,让秦殊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毓文反倒对他眨了眨眼。
秦殊迅速移回了目光。
这个话题很快就被揭过,宁澄进入了正题,先是跟秦殊聊起了公司的发展现状,以及未来会给到秦殊的待遇和资源。
他说:“我们公司,从一定意义上讲算是刚刚起步,规模虽然不大,但也有不错的发展前景。如果您愿意和我们达成签约的话,尽管无法保证您会红红火火,但至少,只要有任何的资源机会,我们一定会最优先考虑您。”
宁澄的话,听起来相当真诚。
说实话,秦殊也并不觉得如今离开乐队“单干”的自己,还能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做人嘛,总是要审时度势、见好就收的。
毓文虽然一直在旁边戳西瓜吃,但也一脸认真在听宁澄讲各种签约细节,最后回了他一个表示满意的眼神。
进程很快,合约也非常顺利地签了。而宁澄似乎很忙,正事一谈完,喝了两口酒,就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还有急事不得不先走一步。
宁澄本来准备买单来着,被秦殊给劝住了,说这回他来请。宁澄临走之前,还没忘回过身对秦殊露出一个仓促又流畅的笑容,同时伸出了手。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秦先生。”
“合作愉快。”秦殊起身,和他握了握手。
看着宁澄快步走出酒吧的背影,秦殊侧过头,对毓文说:“他看上去还挺靠谱的,是不是?”
“我也觉得。”毓文把那杯他一口没喝的西柚汁推到他面前,“大事已了,快把这杯饮料喝啦,陆老板的心意可不要辜负。”
秦殊哭笑不得地接过这杯饮料,看到毓文噙着笑意望着他的眼神,怎么都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过他没细想。
正如毓文所说:“大事已了”。
他感觉到现在自己的心情都有些轻飘飘的,操心许久的包袱终于落了地。
不过没过多久,毓文就被叫走了,因为今晚乐队要例行排练。
电话是金浩打来的,他很无奈地在另一头问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秦殊记得,以前他们排练也都是在周五的晚上十点,他退队已久,忘记了这事儿,没成想毓文居然自己也忘了。
“我很快就到。”毓文简洁地说道,挂了电话,一边点进约车软件,一边匆匆说,“阿殊我先走了啊,下周有演出,要练习新歌。”
“嗯,路上小心。”
毓文走后,卡座上没了能和他聊天说话的人,他有些无聊地喝完了一整杯红西柚汁。
周遭吵闹极了,不远处的舞台下方,年轻男女们正伴随着音乐晃动身体,今晚的乐队也格外燥,鼓手用力地敲着鼓面,好似要敲到把它翻个面儿似的。
看似很热闹的场合,他却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让他在这种吵闹的环境里表演他都提不起兴致。
太吵了,他心想,果然热闹的地方只适合跟朋友待在一起。
他收拾了下自己的包,检查一番才发现,经纪人之前要的歌曲demo忘记给他了,U盘还放在自己的兜里。
回头再说吧。
他思忖着。
随后他起身走向了吧台,准备结账。已经过了九点半,这个时间,坐地铁回家后可以直接睡觉了。
吧台里面站着一个身穿制服、笑容明朗灿烂的男孩,看样子年纪挺小,像个大学生,秦殊之前没见过他。
“先生您好,您需要什么?”
“您好,我想结一下账。”秦殊说道,“我坐在17号卡座。”
“好的。”小姜在面前的各种点单小票上翻找了下,随后拿起了一张单子,认真地看了看,“17号卡座,您点了一瓶12年的芝华士,嗯……老板给您打了五折呢。”
“啊?”秦殊愣了一下,想了想,又说道,“还有两杯西柚汁和一个果盘,麻烦一起算一下。”
“西柚汁和果盘是额外赠送给您的。”小姜笑着说,“您是我们陆哥的朋友吧。”
听闻此,秦殊有些无措地结了账单,原本价格不菲的一瓶酒打了对折后,价钱倒让他松了一口气。
当然,原本的价格他咬咬牙也是可以负担的,只是之后的几天难免要“吃土”了。倒也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结这份账单,对他来说是一个礼节性的问题。
如今省了不少钱,他的心中自然是各种滋味交杂着。
小姜把小票递给他后,秦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道:
“你们老板在哪里?我想找他……道个谢。”
“陆哥刚从店的后门出去了。”小姜手指了指舞台后方的一个通道,“在那边。”
作者有话说:
未来几章会非常甜美。
第19章 顺便蹭一顿夜宵
秦殊顺着小姜所指的那条通道走去。
通道两侧,是装修成后现代半工业风格的洗手间,墙壁是粗糙的水泥质感,上方安装着喇叭型的工矿吊灯。
在走廊尽头有一处窄门,门页正半开着。
照小姜的意思,陆老板平时在店里的时候,常常会从后门溜出去抽根烟,过个一时片刻再回来。
也就是说,只要他现在一推门出去,就能看到陆追了。
但他站在那扇半开的深灰色铁门前,忽然有点儿失了勇气。
掐指一算,上次酒吧聚会后,他们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未曾见面了。
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对于才刚刚认识的人来说,足够将已有的单薄记忆遗忘个大半的。
一想到这里,一种局促不安的、温水煮青蛙一样的情绪,好像又缓缓涌了上来。
他发觉自己是在害怕,他怕盛情被辜负,真心无挽留,他怕发生交集后,又有始无终。
秦殊最后还是忐忑地推开了那扇门。
他的身后灯光错杂、语笑喧阗,然而打开门之后,却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门外是一条安静的巷子,此时人影稀疏,只有一些民宿、饭店的门前亮着昏黄的灯光。
此时他正对面一家民宿的台阶上,正卧着一只黑白相间的、看上去非常圆润的猫,那猫见有人出来,扫了他一眼,又懒洋洋地滚了一圈身子,看上去舒服惬意极了。
下一眼,秦殊就看到了正蹲在暖黄路灯下吸烟的陆老板。
陆追穿了一件花色衬衫,领口的两粒纽扣是松开的,衣角随着肩膀和胳膊抬起,扯出一些自然顺畅的褶皱来,末了,再松松垮垮地垂落下去。
他凝神,凑近了指间的那支烟,随后脖子微微向后仰去,嘴唇基本没怎么动,一圈薄薄的白烟便掩住了他的脸,又消散开来。
秦殊觉得这一幕像极了日本电影里的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