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凤临使臣就九公主一事与皇帝、流云文武百官争论不休。
洛永煦身为参与其中,纵使身为被害人洛倾雪的父亲却依旧免不了遭各人白眼,甚至连皇帝都已经当面表现出对他的苛责和不喜;心里极度郁闷,刚回府却不想就受到小孟氏疯魔被抓,孟氏再次被气得吐血的消息。
“这到底怎么回事?”洛永煦沉着脸,面色很是难看。
“今儿天不见亮,原本在庵堂清修的孟姨娘不知何故打晕了守门的小厮,拿着菜刀跑出来,连着伤了二十余人,老奴这才领着人将孟姨娘关起来,又担心她上了自个儿这才不得不将她绑起来的。”白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却是只字不提洛倾雪。
洛永煦沉着脸,“那老夫人呢,这件事情她知道了?”
“因为事情闹得极大,老夫人自是知晓了。”白管家低着头。
“本候不是说了这些事情你们自个儿处置就好,不要去劳烦老夫人的吗?”洛永煦为人虽然混蛋可却是十足十的孝子,“可又请太……大夫来过了?”
原本他想说太医的,可想着近来因着皇后身子有恙,所有的太医都在皇后寝宫待命;甚至连陛下的宠臣平南将军都没请到,他就更不用想。
白管家连连颔首,“已经请了保和堂的安大夫和许大夫前来,小儿白青也在。”
“哦?情况如何?”洛永煦飞快地就着平喜递过来的锦帕抹了把脸,换上常服之后,脚步匆匆地朝着荣禧堂走去。
一路上,所有的下人都沉默着低着头,见着洛永煦一行也只是远远地行礼然后避开。
整个镇北侯府中的气氛压抑得要命,甚至隐隐觉得连呼吸都非常的困难。
“呜,呜呜。”“老夫人,老夫人……”
还未走进荣禧堂大门,就听到屋内那盈盈啜泣的声音,洛永煦顿时觉得心头一紧,推门进屋却刚好听到瞧见洛永煦半跪在孟氏的床前不断地擦着眼泪的模样;田嬷嬷也跪在床边,两人握着孟氏的手。
见状,洛永煦顿时觉得头脑发晕,三两步上前,瞧着床上双眼紧闭的孟氏,砰地一声跪倒在床边,“娘!”
“老爷,老夫人她,她……”田嬷嬷声音哽咽,泪如雨下。
“……”洛永煦更是证实心中猜想,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娘,娘!”
见状,洛倾雪低着头,眉宇微微颦蹙着;虽然对孟氏恨之入骨,虽然恨不能孟氏死无葬身之地,可就这么死却是便宜了她;所以刚才她早就已经趁田嬷嬷等人不注意的时候给孟氏喂了一颗九转还魂丹;死?自然是不会的,不过想要像人一样的活着却是不太可能。
她眼泪涟涟,抬头瞧着洛永煦,“父亲,祖母她……”
“你,你这个逆女,谁让你把那些腌臜事儿告诉你祖母的!”洛永煦这几日本来对洛倾雪就心绪十分的复杂,早朝上受了气不说,回来又发现这样的事情;看到洛倾雪,他就好似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般,狠狠地后过去。
洛倾雪顿时像是受惊般,整个人怔在当场,然后咬着下唇。
“老爷您误会了,大小姐没有……”田嬷嬷赶紧拉着洛永煦,“多亏了大小姐送来的千年人参给老夫人吊住了命,不然老夫人,老夫人……”
说着,田嬷嬷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纵使知晓自己错怪了洛倾雪,可到底身为长辈拉不下脸来道歉,只能轻轻地哼一声,“算她还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既然父亲已经回来了,那倾雪便先告退了。”洛倾雪沉着脸。
“……”洛永煦顿时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又瞧着洛倾雪那说走就走的性格,顿时更是,“你给我站住,谁让你离开的?”
洛倾雪顿时停住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
“哼,你祖母病卧床榻,身为孙女,不在病床前侍疾,你还想去哪儿?”洛永煦沉声,此刻脑子发晕竟是早已经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洛倾雪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不屑,“既然父亲吩咐了,女儿照做就是。”
“……哼!”洛永煦再次冷冷地哼了一声,“还算你有点儿良心。”
白管家瞧着洛永煦,又看了看洛倾雪,在心中轻叹口气;嚅了嚅唇,还未来得及开口,一个小厮从门外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身上衣衫褴褛,脸上还带着些许的血丝;在看到洛永煦的时候身子明显一怔,不过却是很快冷静下来,俯身在白管家耳畔轻声地说了几句什么,白管家顿时双目大瞪,整个人摇摇欲坠,险些没有晕死过去。
“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洛永煦沉着脸。
“孟姨娘挣脱了绳索,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长剑,已……已经砍死砍伤十几个人,老爷,老爷……”白管家全身发软,身子微微颤抖着。
洛永煦闻言,整个人也懵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府上的侍卫呢?全都是做什么吃的?”
“老爷,您,是您亲自下令,撤走迎春院所有的侍卫。”白管家努力地吞了口唾沫,“老爷,您可要快些拿主意,如今孟姨娘神志不清,只认五少爷一人,这府上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与镇北侯府声名有损啊。”
洛永煦眉宇微微颦蹙着,“来人呐,去,责令侍卫长,全力拿下孟姨娘,生死不论!”
“……咳,咳咳……噗!”
孟氏刚醒转过来,就听到洛永煦那一句生死不论,顿时被惊吓住,猛地咳嗽两声,张口又喷出一注鲜血来。
“祖母,祖母,您没事吧祖母!”洛倾雪低着头,轻声呼唤着。
洛永煦也回过神来,转头,“娘,您醒了。”
“滚,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孟氏用尽全力狠狠地推拒着洛永煦,心里却是非常后悔自己当年所做下的错事。看来自己当真是错了,这个儿子,当真心狠啊。
洛永煦抿着唇,“娘,如今娴娘已经神志不清,若非如此,只能徒增伤亡。”
“娴娘一个弱女子,还能做什么。”孟氏可不相信。
“府上已经被她砍死砍伤十数人,若非如此下令那些侍卫束手束脚,难免……”洛永煦抿着唇,后面的话却是不用再说。
孟氏却早已经是听不进去,“哼,你给我滚,给我滚。”
“娘,我……”洛永煦低着头,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口闷气却怎么都撒不出来。
洛倾雪低着头,语气淡淡地与锦笙嘱咐着,瞧着小丫头端来的药,“祖母,您还是快摸不生气了;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可是划不来的;来趁热,把药喝了吧。”
“拿走!”孟氏抬手,用力地掀翻药碗;眼睁睁地瞧着那药汁打翻,洛倾雪也并不闪躲,任由那药汁洒在自个儿的身上,转头道,“劳烦姑娘再去熬一次,祖母怕苦,多备上些许蜜饯。”
“是!”送药的小丫头赶紧应声而去。
“小姐,我伺候您回房换身衣衫吧,小心着凉。”锦笙瞧着那药汁打翻在洛倾雪胸口大片大片的黑漆漆散发着苦涩味道的药汁,眉宇微微颦蹙着。
洛倾雪微微颔首,语气淡淡,“也好。倾雪先回房换身衣衫,祖母这里就劳烦父亲了。”
“……”洛永煦面色很是难看,可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止。
要知道洛倾雪上次可是为了救凤临太子受伤,连皇帝都亲自过问了的,如果再因为今日这件事情受凉,病情加重,只怕到时候他也很难交代;想到自己堂堂长辈,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他心里顿觉越发的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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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瑶居中。
洛倾雪沐浴更衣,听着浅白的汇报,眼底竟是一片冷凝;“退下吧,继续监视。”
“是。”浅白应声,闪身顿时又隐入暗处。
“嘎——吱。”
锦笙端着托盘,上面搁着净衣从门外进来,瞧见仍旧坐在浴桶中的洛倾雪,语气带着些许不悦,“小姐,大少爷和少爷被老爷急令召回,现在让所有的您们都去迎春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