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在暗处的温茂匆忙步出,一脸焦灼的巡视萧博延周身:“爷您没事吧。”
萧博延捂着发疼的胸口,轻轻摇头,还未说话便低头剧烈的咳嗽起来。
温茂见状骇的脸色发白,“我这就去叫大夫。”
萧博延伸手握着温茂的胳膊,因咳嗽整张脸煞白,他喘息一声嗓音沙哑道:“不准去,我不想让妍妍为我担心。”
温茂只得把萧博延扶坐在马车里,待他缓过来一些后才把人送回了内院。
屋内烛光下,甄妍正安静的坐在桌案前批阅文书,她侧颜轮廓柔美,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光线暗下来的时候,她头也不抬的把灯挑的亮一些。
屋中时不时传来翻动纸张的沙沙声,静谧温馨的仿佛梦境。
萧博延站在门口一瞬不瞬的静静看着甄妍。
直到甄妍打了个哈欠,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他,萧博延才抬脚走进屋中,甄妍正好有一处看不明白,轻蹙娥眉语气懊恼道:“回来了怎么不喊我一声,吓我一大跳。快来帮我看看这儿写的是什么意思?我没看懂。”
她话音未落,萧博延带着凉意的手落在她手背上,他倾身看向她指尖指的字,温声解释道:“易子而食,说的是最近大旱导致的民不聊生发生的惨剧。”
甄妍惊的一下捂着嘴巴:“灾情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萧博延挑唇轻笑了声,“倒也没那么严重,是我命人添油加醋了一番,如若不这么做,怎么可能越过太子惊动圣上呢。”
甄妍忽然想到最近民间一些离谱的谣传,诸如城中某一处闹鬼,城外有番邦的奸细聚众欲推翻大越朝等等的事,恍然大悟:“这些都是你干的?”
萧博延不置可否。
甄妍以前总听别人说萧博延心思深沉,是个不好琢磨的,她当时还为萧博延反驳,说他心地纯良,恭谦礼让,如今看来,她以前的眼得多瞎才会生出这种错觉,甄妍扁扁嘴有点不服气的嘟囔道:“老狐狸都没你这么狡猾。”
萧博延却罕见的没和她对呛,他握着她的手:“别看了,仔细眼睛。”
甄妍确实看得眼睛有点疼,她揉了把眼,从桌案前站起身又打了个哈欠,“嗯,放在你左手边的文书,我已经帮你看过了,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你可以先放一放再处理,你右手边的文书都是加急的,你先看处理这些,我——”
甄妍话音未落,萧博延按着她的手,将人扯入怀里,头低下来寻她的唇,“这些不急。”
甄妍一下子听出了萧博延话中的隐喻,脸倏然红透。自从他受伤后,两人每次亲热都点到为止,不敢做到最后,而今算算日子,他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但甄妍还是顾及他伤势,一颗心砰砰乱跳,忙偏头躲避他的吻:“别,你的伤,再等等。”
萧博延却霸道的一把将她抱起,边吻着她,边急切的朝榻上去:“我等不了了。”
甄妍还想再劝,下一瞬人就被丢进了榻里,男人俯身上来,双臂撑在她枕畔,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两句,甄妍的脸“轰”的一下更红了,抬起粉拳就要打人 。
男人的吻带着灼热的温度落在了她指尖上。
烛光煌煌,映照着男人深邃的眉眼,仿佛一汪碧泉,令人只看上一眼便沉溺其中,甄妍仿佛也受到了蛊惑,媚光流转情不自禁的仰起头,双臂缠上男人的颈子。
一室昏暗,屋中温度不断攀升,菱花窗上蒙上一层厚厚的白雾。
次日清晨,甄妍被司秋叫醒时已是午后,萧博延人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话晚膳不用等他。
昨夜男人动作急切又疯狂,甄妍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疼的,她拥被在榻上坐起来,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才穿衣下榻。
司秋在旁边吩咐下人摆放碗筷,边艳羡的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沉容不知从哪里听说小姐喜欢吃西湖的莲子羹,今日特令小厨房给小姐做了一碗,小姐您快来看看这莲子,长得跟小孩拇指这么大,奴婢长大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莲子呢。”
甄妍没吃早饭,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洗漱后坐在桌案前,抬眸一看。
那白瓷碗里装的莲子粥色香味俱全,一副很好吃的样子,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刚送进嘴里,胃里便泛起一阵恶心,捂着嘴忙站起身朝外面跑去。
司秋忙跟上去帮甄妍顺气,一脸紧张:“怎么好端端的又吐了?”
甄妍没吃东西也吐不出什么来,干呕了一会儿后,只觉手脚都是软的,她用帕子擦了把嘴,有气无力的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有点恶心,可能是昨日看的东西太恶心了。”
司秋如释重负的忙把手里的瓷碗递给甄妍:“那小姐赶紧漱漱口。”
甄妍接过瓷碗照做后胃里才好些,刚要转身,身后忽然想起一道微微紧绷的嗓音:“妍妍,你这样多久了?”
甄妍听出是萧博延的声音,惊喜的转头。
萧博延今日穿着一袭灰色交领长衫,只在外面披了件雪色狐毛披风,人看起来温雅至极,但他脸色却比平日冷凝数倍,只见他快步走到她跟前,伸出双手却似是不知道该摸哪里好,只用脸上那双厉眸惊喜的盯着她。
甄妍后知后觉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睁大眼,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收网(1)
“昨日, 昨日开始的。”甄妍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有震惊,有彷徨无措,更多的是对脑中骤然闪现的念头的未知恐惧, 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萧博延忙扬声唤来大夫。
甄妍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接下来一阵兵荒马乱,屋中的侍女吓得各个大气不敢喘。
萧博延紧张的来回渡步, 情状和以往大不相同, 竟荒诞的有种是他有身孕的感觉。
甄妍心头乱成一团麻, 不知该说什么好, 深吸几次气后,依旧紧张的攥紧拳头不能放松。
大夫来的很快, 手刚搭上甄妍的脉搏就是一愣。
“怎么样?”萧博延立马走到榻前,一脸紧张的哑声问大夫。
大夫并没回答, 拧眉凝神把了一会儿脉搏后,看了眼萧博延压低嗓音道:“表小姐身子只是受了点风寒,身子并无大碍, 待会儿我开点药煎好服下即可。”
萧博延脸色肉眼可见的显出失落的神色来,但也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常,便令大夫开药方。
甄妍得了大夫的话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掩在被褥下紧攥的拳头渐渐松开, 靠着床榻不动神色的平息不稳的气息。
“六爷,您随我来。”大夫开完药房后, 看了眼床榻上的甄妍欲言又止,最后对萧博延低声道。
萧博延随大夫出了门, 待两人走到廊下, 大夫神色忽然变得凝重, 他朝萧博延一辑,恭敬禀告道:“老夫刚才说了谎,表小姐并不是得了风寒,而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但——”
萧博延脸上的失落之色还没完全褪去便听到这句话,心头不由狂喜,然而也只一瞬便紧揪起来,他神色一肃厉声道:“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