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俊自从知道萧博延跟着他们后,脸一直黑沉的可怕。
可自己到底只有甄妍这一个亲妹子,如今又怀了身孕,不忍她今后被人非议,咬牙道:“回头告诉你家爷,若日后让我妹妹受半分委屈,我甄俊头一个不放过他。”
温茂陪着笑脸把甄俊送走后,立马吩咐下人去备回永乐侯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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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侯爷原本就很看重萧博延,在甄妍没定亲之前,他是动过让萧博延当他东床快婿的念头的,何奈当时甄妍年纪太小,执意要嫁给萧嘉祥,他膝下只甄妍这一个闺女,甄妍从小又失了母亲,甄侯爷自觉愧对甄妍,哪怕心里不舒服,还是放手成全了女儿。
哪知后面兜兜转转,自家闺女和萧博延又纠缠在了一起,两人如今又有了孩子,这下甄侯爷就算生气也只得成全,更何况,除却萧博延对他闺女做的事外,他对萧博延做他女婿的事还是喜闻乐见的。
至于永乐侯,虽对儿子做的事感到不耻,可到底心疼儿子,除此之外,府里虽少了萧嘉祥这个俊秀之才,可萧博延若娶了甄妍,就和等同于永乐侯府和安定侯亲上加亲,两家联手在朝堂上便能和皇帝,李皇子成三足鼎立之势,无人再与他匹敌。这要比挽救萧嘉祥仕途而娶甄妍给永乐侯府带来的利益更大,故而,永乐侯对萧博延故作一番惩罚后,便对外称萧嘉祥忽然得了急症,需要离京治病不愿耽搁甄妍为由而退婚,而他自觉愧对甄家,为了弥补甄家的损失,不日后,便让比萧嘉祥优秀数倍的自己最得意的幺儿萧博延和甄家联姻。婚期就定在半个月后。
此话一出,满京震动。
之前朝中也不是没有叔叔娶前侄媳妇的前例,可那都是不入流的小官和民间贫苦家庭的作风,永乐侯府权倾朝野,萧博延更是才智过人,想要什么女子不能手到擒来?却非要娶一个被自己侄子退婚的女子?这其中莫非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正当人们诧异时。
甄家也适时站出来说明此事,更是趁机恶狠狠的敲了永乐侯府好大一笔嫁妆,几乎把萧博延的全部家当都要了去,以报他欺辱自家闺女的仇。
而这般举动,在众人眼里更显得永乐侯府说的话有理有据了,恰好堵住了悠悠众人,众人纷纷下了定论,看来还真是永乐侯府愧对甄家在先,甄家不愿被折了颜面才答应的婚事,故而满朝也只诧异几天,便将此事抛之脑后无人再非议了。
安定侯不愿怀着身孕的甄妍再跟着他回府一路颠簸,索性将京城里之前甄家的一所旧宅子打扫出来,令甄妍住下等待婚期和安胎,永乐侯也没闲着,立马拨出了十几个丫鬟婆子前去伺候,甄侯爷的脸色才好看了些,可这些举动却苦了萧博延。
之前甄妍在永乐侯府住的时候,萧博延想什么时候去看甄妍都可以,但现在——
甄侯爷明令在先,在他和甄妍没成亲之前,按旧俗不允许他再见甄妍,萧博延心里记挂甄妍和她腹中胎儿,派温茂偷偷去探了几次,都被甄俊棍棒当场打了出来,是半分也不给他薄面。
萧博延知道这父子两人借着此事有意磋磨他,再次领受到求而不得的滋味的同时,甚至开始庆幸,若非甄家落难迫使甄妍来了永乐侯府,他此生恐怕连甄妍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更不用说能如今日这般踢开自儿的侄子,明媒正娶甄妍了,遂心里再不敢也只得暂时作罢。
离这日,婚期还有七日。
阖府上下天不亮就开始忙碌起来,甄妍还没睡醒就被教规矩的婆子拽到妆镜前之试喜服,这身喜服她早已看过几遍,觉得没问题,可他哥哥甄俊硬是鸡蛋里挑骨头,非要说喜服上的绣花样式,颜色什么的不好,推给永乐侯府重新做,今日这是婆子送来的第五次。
面对婆子的满脸希翼,甄妍闭着眼打了个哈欠,含糊的点头:“改的不错,不用再改了,先搁那吧。”
她话音方落,甄俊如闻到腥味的猫一样撩起门帘入内,拿起婆子手里的喜服只看一眼就搁下了,满脸嫌弃的指着上面一处道:“这里得用金线,还有这里,这里——”
甄妍听的头大。
永乐侯府送来的喜服无论绣功和款式都是一顶一的好,根本挑不出什么瑕疵来,他哥哥就是趁机为难萧博延,令他闹心罢了,忙睁开眼朝门外望一眼,惊喜的拍了拍司秋的手低叫一声:“司秋司秋快帮我看看,我眼睛没花吧?院外正过来的人是不是云音公主?”
甄俊身子顿时一僵,没敢回头。
婆子满脸愁容的拿起喜服问:“老身记性不好,公子还有那里需要改说的慢点。”
司秋朝外面看了一眼,外面空空如也,转头对上甄妍的眼神眸子一转,忙附和道:“小姐真的是云音公主哎,她朝这边来了,想必是来给小姐送新婚礼物的。”
“大公子,小姐身子不便,您赶紧过去帮小姐迎一迎。”
此话一出,甄俊猛地回过神来提起桌上的剑,急忙对婆子道:“就刚才哪一出改好了就可以了,不用再让我看了。”说罢屁-股后面如挂了一串鞭炮落荒而逃。
甄妍不意云音公主对他哥哥的“威力”这么大,怔忪了一会儿,转头对上司秋诧异的目光,两人“噗嗤”笑出声,司秋挥退了婆子,把喜服叠好放在床榻上,抿唇笑道:“真没想到大公子还有不敢见的人。”
甄妍止住了笑,“倒也不是怕,如今边陲不太平,皇上几天前就已下令,令他过完年赶往边陲御敌,若他选择做云音的驸马,就得放弃毕生抱负辞官留在京中,他自是不肯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娶了云音后依旧是少将军可以上战场杀敌,可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难料,他应该是怕自己遭遇不测,不能和云音幸福才拒绝云音的。”
司秋叹了口气,“那大公子和云音不是进入死局了吗?”
甄妍收回目光,释然道:“甘蔗哪有两头甜,若选择了一方,必定会对另一方有遗憾,谁也不能幸免。”
就如她和萧博延,若她一直对他之前强迫她的事耿耿于怀,恐怕也没今日和他的和好如初。她叩心自问,自己并不是个聪明人,甚至还是个相当执拗不完美的。但萧博延却一如既往的爱她的所有,包括她的不完美,于是,比起她那点心里的介意,她选择后者,去义无反顾的他的一切,包括他的不完美。
甄妍笑着摸自己的小腹,感受初为人母的欢喜,认真道:“可若他们心里一直记挂着彼此,不管中间的过程有多曲折,他们最后还是会走到一起。这就是缘分的奇妙之处。”
烛光下,甄妍略显丰隆的脸颊上满是幸福之色,轻声道:“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司秋没读过书听不懂,但觉得甄妍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正要再说。
就在这时,门外守着的下人忽然唤了声:“云音公主。”